秦姻正坐在窗台上小憩，棋盘上摆着打发时间的棋局。突然感觉很不安，她睁开眼，怎么坐都不舒服，又累又困，只好趴在桌子上。

门边传来脚步声，秦姻揉了一下眼睛，呢喃道：“怎么去了这么久啊……”

重黎拿过一条薄毯，盖在她的身上，“在这里睡觉会着凉的。”

“还不是你去了那么长时间，我快无聊死了。”秦姻牵着他的手往外走，重黎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也回握住她的手。

为什么我必须用另外一个人的身份，你才肯接受我。重黎心不在焉，看到秦姻把棋盘端到院子里的石桌上，不知为何，感觉很不真实。

“上次说了要下棋的，你不会这么快忘了吧？”秦姻拉着他坐下，开始对弈。

心乱，棋路也乱成一片。秦姻关切地问道：“你是不是不舒服啊，脸色看起来很差。”

“我没事。”重黎勉强笑道，“别多想了。”

棋盘上，一黑一白，一来一回。

一局终，重黎惨败。

“我输了。”

秦姻沉默不言，幽深的双眼看着他，就在重黎怀疑自己是不是法术失效了的时候，秦姻慢悠悠地开口道：“你打算演到什么时候？重黎。”

重黎闭上眼，脸上的容貌恢复了原本的样子。“你看出来了。”

“你以为，改了这张脸就可以骗过我？”秦姻缓缓站起来，走到他身旁，在耳边低声道：“如果他出了什么事，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生不如死……

重黎自嘲道，没想到还有被她威胁的一天。

秦姻不再多言，跑了出去。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忽然间脑海中一阵混乱，眼睛里的红色龙翼也消失不见，重黎仿佛大梦初醒，他看向空荡荡的院落，刚刚发生的事，居然是真的？他竟然把那种荒谬的想法付诸行动，现在唐酌生死未卜，秦姻绝对不可能原谅他了。

重黎站在院落中间，这个院子，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其实第一眼看到就很喜欢她了。朦胧月色下，那个娇小的紫衣少女站在房顶观察刚出生的小鸟，不小心从房顶滑落，恰好扑在他怀里。她慌乱而诚恳地道歉：不好意思啊，把你家的房顶踩坏了。重黎很想对她说，该是他的疏忽，把房顶修得那么陡。喜欢到什么程度了呢，好像把世上所有赞美之词都放在她身上，都不为过吧。

终是陌路。

……

唐酌虚弱地靠在树下，调动全身的鬼气修复伤口。幸好只是普通的兵器，还不至于要他的命，更何况没有完全伤到心脏，只是从旁边擦了过去。

不远处，慌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抬眼便看见秦姻红着眼，急匆匆跑过来。“对不起，对不起……我来晚了……”

“我还没死，别哭了。”唐酌帮她擦干泪痕，说道：“小伤而已，我没事了。”

“流这么多血还说没事！”

的确流了不少血，但……自己早就见惯了，所以不太在意。

秦姻用法术暂时止了血，慢慢将他扶起来，她也没想到，重黎居然会对唐酌下杀手。现在他们必须马上离开这个地方。刚走没几步，前面突然升起一阵风，走来一个书卷气的男子，左边衣袖上绣着六合莲纹。

“师兄，你怎么会来……”秦姻看着突然出现在这里的东方然，不由紧张起来，师兄一向对她严厉，这次没有按时回师门复命，少不了要被说教。

“跟你说了多少次，别再和这些人有交际，不长记性。”

“我这不是受人之托，多待了几天嘛……”秦姻解释道，“师兄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还没等东方然回答，芒芒从他身后跳出来，不停地摇尾巴。

“正好，这次回去后就别来了。”东方然将芒芒一把拎起来，一手在空中划出一道莲花符文，白色的莲花绽开，出现一个光圈——这是青越山的一种传送阵法，可以将人传送至另一处有同样莲花符文的地方。

而这个符文的另一处，通向青越山的中心——

风莲池畔的观荷亭。

从观荷亭再走几步路，便是弟子的居所。这一届的青越山掌门绮仙只有三个徒弟，还有一个在山中修炼的竹节虫妖，专门负责打扫卫生和跑腿打杂，是以山中十分清静，适合清修。

符文在几人到达后就迅速消失了。

“终于回来了，真不容易。”看着熟悉的景象，秦姻不由感叹，她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叶阳山庄，此后一直常住在这里，只有在青越山，才有回到家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