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紧阻止他们,快!”王超望着山坡上滚滚而来的铁骑,不住督促自己的骑兵列阵前去迎敌,然而遍地溃兵严重阻碍了马匹行进,根本无法提速列阵。
“唏律律~”
战马离流贼不到百步,陈庆骑在马上拉下了挂在头盔上的面甲,最先三排一百二十六重骑逐渐拉开前后距离,保持在两个马身左右,每排骑兵之间间距始终分开在两到三步以内,远远望去,如同一面带刺的骑墙正在匀速挺进,巨大的压迫感迎面扑来,此时连呼吸都是一种奢侈。后边二百多骑分列两排,同样手持骑枪准备开始杀戮。
“五十步!”陈庆大吼一声,双腿一夹马腹,开始缓缓加速冲刺,前后三列骑兵同时将马速渐渐提升。
“杀啊!”在这个时候,流贼的骑兵也终于勉强集结完毕开始嚎叫着向陈庆所部冲杀过来,但由于距离空间问题挤在一起,很多马匹速度无法迅速提起。
沉重的马蹄声震慑着这片大地,双方的骑兵越来越近。十几步距离,精卫营的骑兵已经能清晰的感受到对面流贼所散发出来的暴戾狂躁。而流贼骑兵望着对面一张张冰冷的面甲,看不透面甲后的面容究竟是怎样的一幅表情,但也能感受到肃杀的气息正向自己不断逼近,压的有些喘不过气来……
“吁~”
“唏律律~”
王超的骑兵终于和陈庆的铁骑接触在一起,两骑一个错身刹那,验证战果的时刻终于到来……
“噗~”陈庆的三米骑枪直接将一名手挥马刀的锐兵扎穿胸膛,借助战马去势,手中的骑枪前端应声而断,那名流贼满脸不可置信的望着胸前的半截枪杆,仰面摔下马来,被滚滚而来的铁骑瞬间淹没……
陈庆一击成功,立刻松开下腋丢掉断裂的枪杆,拉住鞍前一条坚韧的细布用力一抽,但见一片寒光扫过眼前一名贼骑,那锐兵还未看清这是何物便感觉整个人都飞了出去。
“喝!”陈庆大吼一声,拉着布条结果一名贼骑后,又是一阵挥动,另一名错身而过的流贼顿时感觉胸口一阵剧痛,低头一看,打满铁钉的皮甲尽有一道整齐的裂痕,口子内不断有血浆涌出……
“噗噗噗”
“咔嚓!”
利刃刺入肉躯的声响和枪杆断裂的声响不住回荡在战场,四十二人一列的三整排骑兵竟无一人落马,纷纷将自己眼前的锐兵捅落马下,随后寒光刺目,上百把环首刀回旋着收割其余擦肩贼骑的性命,将战果近一步扩大。
“叮~”
一名骑术高超的锐兵在和精卫营一名骑兵错身瞬间弯腰俯在马背上闪过骑枪来势,挥出手中的马刀砍中了他,但精铁打制优良铁甲在遭受马刀挥砍瞬间,并没有出现他意想中的一片殷红,只是带出两片砍中的甲叶。
那锐兵望着自己卷刃的马刀错愕瞬间,只觉得眼前一道精光逼近,等反应过来时,只觉得有一骑兵从自己眼前一闪而逝,下一刻他突然感到脖颈割裂般的疼痛。他惊恐的丢掉马刀,跌落马下双手死死捂住涌血的脖颈,但没多久,他发现一只粗壮马蹄印入自己眼帘,离自己越来越近,他清晰的看到马蹄底部好像镶嵌着奇怪的铁块布满了尘土,还来不及细究这玩意到底是干什么用,那马蹄便重重踏下,的将他整张脸如同西瓜般踩爆……
陈庆的骑墙依旧在匀速推进,所过之处一片人仰马翻,几个侥幸从第一排躲过枪环首刀攻势的锐兵很快便被第二排第三排交错列阵的精卫营骑兵扫落马下,被身后滚滚而来的骑兵踩成肉泥……
“不,不,不!”裴绪亲眼看到王超冲击骑墙被一刀扫落马下,他并未立即死去,而是奇迹般的双足落到地面,直挺挺的站着,可惜还不到一息时间就被疾驰的战马撞飞出去,等再看时,早已淹没在马蹄声响之中,找不到半点踪迹,裴绪见此忍不住发出一声不甘的怒吼。
一瞬间,冲在最前的三百余贼骑已经看不到一个骑在马上的身影,而后面流贼骑兵的马速根本没有提起来,在这种时候失去机动力的骑兵远不如一名步兵有战斗力,等待他们的命运可想而知。
“跑啊,快跑!”眼见王超已死,一名锐兵见汹涌而来的骑墙,顿时心生恐惧,拨转马头想要逃跑,无奈身后拥挤的马匹实在太多,想走又谈何容易?
“唏律律~”
战马嘶鸣的声音越来越接近,沉重的马蹄声不断回荡在这些锐兵耳中,渐渐将他们的最后一丝血勇击成碎片!
“啊!”一名锐兵眼见对面铁骑逼近,自己又进退不得,索性翻身下马疯狂的向后跑去,其余锐兵见此也纷纷弃马而逃,将后背留给身后滚滚而来的铁骑,这一刻他们和那些普通流贼并没有什么区别。
“干的好!”刘策对自己的骑兵有此表现深感欣慰,见那些贼骑弃马而逃,眼神一闪,“长矛手!挺进!”
“喝!喝!喝!”
七百名刘策和郭涛两旗合并的长矛阵再次开始向流贼裴绪所部逼近,失去战马的骑兵面对精卫营的铁骑步阵两面围击,等于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噗~”
一名精卫营骑兵将手中环首刀划过正在逃跑锐兵的肩甲,未开刃的刀锋借助马势破开了他身上的甲叶,将他肩胛整个如同掰橘子般砍裂半挂在身上,森白的骨骼和血红的浆液冒着丝丝热气暴露在空气中,那锐兵瞪大眼睛看着自己左肩胛的惨状,刚要哀嚎,身后又一骑疾驰而过,挂在马身一侧的圆盾狠狠得将他的脑袋撞裂,下一刻他意识模糊的飞了出去,重重摔在数米远干硬的地面上……
“啊!不要!不要!我投降!别过来!”一名锐兵眼见身后骑墙滚滚而来,吓得大小便失禁,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声求饶,然而回应他的确是一双双打了马掌的马蹄将他胸口一下下踩凹,直到铁蹄凿穿他的身体,遍地都是流淌的血液……
“哈哈哈!继续冲!不要停!”此刻的陈庆意气风发,真的是前所未有的畅快淋漓,手中环首刀不停挥舞旋转,收割眼前一切可见的流贼性命。自己这三百五十骑如同一群闯入羊群的饿虎,贪婪地将可见的一切猎物吞入口中!
“嘶~”后阵的锐兵看着眼前这一幕不停的发抖,太可怕了,这简直不是人,是来自地狱的恶魔!
裴绪看着自己的锐兵一个个不住的被精卫营铁骑追上、砍翻、撞飞、践踏,从脚底升起的冰冷感迅速透遍全身。
“完了!彻底完了!”当裴绪看到最后一名逃跑的锐兵淹没在骑墙身后时,知道眼前这一千二百骑兵已经彻底损失殆尽,顿时面如死灰喃喃自语。
“喝!喝!喝!”
另一边,刘策带领着七百长矛手正不停地向裴绪主阵靠近,沿途不断收割着溃散流贼锐兵性命。裴绪看了眼列阵的锐兵各个面带惧色,再望了眼不远处四散而逃的“义军”,最后看向缓缓逼近的骑墙和那令人不寒而栗的长矛手,知道大势已去,不由闭上了眼睛,“看来天意不在我顺义军这边啊,我裴绪奋战这么多年到底为了什么啊?”
突然他拔出腰间那把陪伴自己十多年的宝剑,向自己脖子狠狠抹去,一道血注飞洒而过……
“头领自刎了!”身旁一名锐兵眼见裴绪倒落马下,惊吼一声。列阵锐兵顿时一愣,相互看了一眼,集体嚎叫一声,丢掉手中兵器开始向后跑去……
“立!”刘策见裴绪自刎而死,锐兵开始溃逃,便下令停止追杀脚步,自己结阵而行,必定追击不上全速逃命的流贼,剩下的交给陈庆他们吧……
“哈哈哈……压上去!压上去!将他们赶到辎重那边去!”陈庆指挥着自己的骑兵不急不慢的挺近,看着眼前飞速逃命的流贼大军,面甲之后满是笑意……
“不要,不要!别过来!”一名锐兵耳边响起了那令人闻之胆寒的马蹄声,知道噩运即将到来,不住的边跑边喊。突然一把环首刀落到自己头上,将他脑袋活活披成两半,地上满是令人作呕的污秽,属于精卫营的屠杀正式开始了……
“娘的!”密林内薛鹏目睹了这一切,重重的将拳头砸在一个树干上,那树干承受不住薛鹏的力道,应声而倒,林内马匹受了些许惊吓,不住的嘶鸣,仿佛在表示抗议一般……
“秦先生!这位刘将军真的不是名门之后?”薛鹏今天第一次见识了精卫营的战法,让他浑身上下感到热血沸腾,颠覆了以往的认知,不由的对刘策身世好奇起来。
秦墨摇摇头:“薛将军,你听说过我大周建国以来有刘姓的名门望族么?刘将军是庶族出生这点勿用质疑!”
薛鹏叹了口气道:“这样的人才朝廷为何不重用呢?”他也是军伍出身,最佩服的就是驰骋沙场的英雄豪杰,眼见刘策年纪轻轻就操练出如此精锐的军队,怎么能不让他敬佩呢?何况开战至今,还没出现精卫营有人倒下的状况,他到底怎么做到的?
秦墨笑了笑道:“朝廷有重视过庶族百姓么?”
“呃……”薛鹏尴尬的闭嘴,随即道:“秦先生,我是否也该出去杀他一阵了?你看我手底下的将士都已经摩拳擦掌,等不及了。”
秦墨点了点头,道:“差不多了,薛将军多加小心。”
“放心吧!”薛鹏飒然一笑,回头对身边的士兵道:“弟兄们,流贼追了我等那么多天,杀了我们这么多弟兄,今天咱们借精卫营弟兄的风头!把这场子找回来!跟我杀!”
说完,薛鹏提起偃月刀,跨上那匹西域战马,率先冲了出去,随后那些薛鹏部下也嚎叫着杀出密林。
“噗~噗~噗~”
“砰砰砰~”
陈庆的骑墙依旧在不断推进,沿途砍杀撞飞无数的流贼、锐兵,由于战线拉长,他骑阵也随之发生变化,原本四十多人一列的阵型变为六十三人,如同一道巨浪般将一切阻碍拍倒在行进地征途中……
“跑那边,那边有条路!”慌不择路的流贼见到密林边上有一条小路,不由如同抓到一把救命稻草般大吼一声向那边跑去,流贼溃兵立马分成两股逃窜。
“哪里走!嘿!”薛鹏单骑冲向流贼一侧,手中偃月刀高高举起,一名流贼刚要呼喊,就被一刀劈成两半。薛鹏刀势坠地,猛的一抬,带出一阵飞沙走石,一名流贼眼珠子被石子击中,透出后脑勺,当场死去。
“呀,喝!”薛鹏的偃月刀刀口斜角压下放与马身,借助胯下战马脚力飞驰而过,带出十几道血柱。
“杀啊!”薛鹏的下属终于杀到溃兵阵前,五人一组,将经过身边的流贼一个个放倒……
“薛鹏的军队不亏都是百战老兵。”远处的刘策看到薛鹏所部的战况,不由点点头,虽然拼的依旧是个人勇武,和自己练兵作战方式完全不同,但或许这就是冷兵器时代独有的残忍和魅力吧。
“轰隆隆~”
“唏律律~”
精卫营的铁蹄声响已经逼近了辎重地点,望着潮水般退去的流贼,陈庆喝住了骑兵追赶,再往前就是坑坑洼洼的山道小路,自己骑兵进入那里,优势便会荡然无存,没准还会被反咬一口,造成不必要的伤亡,打仗先稳后奇才是上上策。
看着遍地瑟瑟发抖的百姓以及劳力,陈庆大吼一声:“尔等都待在原地不要乱动!只要听从指挥,我精卫营断不会伤害你们!全军听令,下马休整,恢复马力,等候将军指示!”
……
“终于跑出来了,哈哈哈……”另一边,尽管有薛鹏所部阻截,但无奈逃亡的流贼数量实在太多,还是有六七百名流贼逃到了那条小路内,一名流贼喜极而泣,不住大笑。
“飕飕飕……”
突然一阵箭雨出现在他头顶上空,不由让他的笑声嘎然而止……
“啊~我的手,我的手被射穿了~”
“眼睛,我的眼睛!”
“脚掌,我被钉住了~”
无数哭嚎声在这些劫后余生的贼群中响起,但闻一阵鼓号响声,又一波箭雨带着霹雳般的破空声,尖啸着窜入密集的贼群,带起一片片血花绽放在空气中……
“娘的,终于赶上了!卫旗将士听令!给老子杀!一个不留!”封愁年的嗓门响彻整条小路,不用徐辉部鼓号下令,卫旗三百五十名士兵将长矛对准了眼前的流贼,齐喝一声,缓缓向他们逼近。
“啊~这里也有伏兵!啊,老天啊……”那些流贼看到和之前同样密密麻麻的长矛时,内心终于承受不住多重煎熬,彻彻底底地绝望了……
……
战争过后,望着遍地残肢断臂,铁蹄所过带起的一片片腥风血雨,纵使刘策自己也是唏嘘不已,想起前世网络上流传的一句话:“骑枪之下,众生平等。”骑兵!不愧是冷兵器时代野战王者!”
刘策不住的感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