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煞今日本是在狱间司当值,却还未到了时辰就被自己的爹给叫了出去。
“爹,怎么了?”徐煞走过去唤着。
“你许伯父要回来了,你去告诉一声。”
“不是,这要回来回来呗,我等会去也不迟。”徐煞以为就如平常一样,不以为意道。况且往日里胜了不都是那样么,吵吵轰轰地早就习惯了。
“你这孩子!让你去就去!怎么就那么多废话?”
“哦。”
闷声应下,变转身要走。徐无见状有连忙拽住徐煞,在他耳边小声说了一句。
“你许伯父这次挂的是黑旗。”
“什么!”
“叫什么叫!快去!”
徐煞喊的这一声把徐无给吓了一跳,反应过来的时候,见狱间司当值的那些人纷纷看过来。便也顺着喊得高了些。
如此,徐煞便匆匆往许府去了。也是有了上述那样的情景。
“许念,你,没事吧?”徐煞见许念迟迟不说话小心开口。
许念抠着柱子的手缓缓张开,对着徐煞笑了笑。“这有什么事啊?不就是换了个旗子么?你看你至于么?还专门来一趟,真是不嫌累的慌!”
徐煞见状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少见的憨笑了一下。“你不要多想,伯父一定没事的。”
“嘁!费心了!我胡想?你才是最爱胡想的那人!别看平时里想个木头一样~你这身衣服,是不是还当值着呢?”
徐煞不由地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衣裳,“是啊,当值着呢。”
撅了撅嘴,许念又道,“真是得谢谢你了,你自己的剑都没拿呢!”
“诶!是啊,我咋连剑都没拿呢?”
“今日真不像你!赶快走罢!看着就烦!”
许念说着伸手去推徐煞,眼瞧着就要把他往自家门外赶。
“那行!我先走了啊!你自己不要多想!要是烦了就多练练剑啊,练练刀啊,不济练练你那鞭子,在不行就……”
“行了!走罢!”
见人走了,许念瞥了一眼旁边立着的柱子。
星星点点的斑迹,想想得挑了日子去往上染点漆了。
那漆还必须得是黑色的,如此才配,才看不出半分。
许念想着低了头往前迈些步子。
旁边偷偷藏着的管家,见许念的身影渐远了,这才忍不住地松了自己手里的花锄……
靠着藏身处的石头,红着眼,本就苍老的姿态越发颓了。
“将军啊……你受苦了……”
坦坦荡荡刨开来讲的重要消息,转瞬传遍都城,更何况是一直立于一旁关注的人呢?
凤裳宫。
容裳原是要出去再寻一些花枝里替换的,没想就听到了他宫里的人在吵嚷些什么。
“听说那安宇国是咱的了?”
“可不嘛,大将军一出手岂能不得?”
“可是这次挂的是黑旗啊!”
“黑旗?黑旗有何意?”
“黑旗啊~黑旗就是这战本可以轻易得胜,却因主将之责白白失了先锋……”
“这意思是主将要受责?”
“是啊,好像之前所得的荣耀也一并夺去……”
“你的意思是赤羽……”
容裳走到这两人跟前,沉着脸,硬是将这二人的话给打停了。
“大公子!”
“大公子!”
这两人尴尬地行了礼,就要绕着容裳走。
“慢着!”
容裳出声制止住。
“大公子我们以后不说这些闲话了,还望大公子恕罪!”
这两位太监缩着脑袋,就怕真被容裳给讨厌了。
后宫谁不知,惹谁都不要惹到这位,要是惹了这位准没好下场的!
瑟缩的身子,两人不自觉的靠近了几分,就快要受不住时,听到容裳接下来的话,才松了气。
“去将陛下请来。”
“是!”
“是!”
凤揽月听到有人禀告时刚刚从汤池里沐浴出来。丹凤眼转了转,冷呵着,披散着头发就去了凤裳宫。
“你这里的花竟还是开得旺盛,怎么是为你多留着一月吗?”凤揽月手碰的那花,在旁的宫殿里也有,只不过早早败了,在他这里倒是开得鲜艳。且那颜色恰恰是凤揽月欢喜的红色。
顺手就折下别在了自己还滴水的发上,凤揽月扭头去瞧容裳。
“朕可好看?”
容裳没有将眼神给她半分,点了头说着“好看。”
白了容裳一眼,凤揽月将花一把扔到地上,踩着那花的尸体走到他跟前。
踮起脚,抬手勾了容裳的下巴。“容裳啊,你但凡在朕身上上看一眼,朕都不会那样狠心。”
容裳轻松地摆脱了她的束缚。“都一样,你又何必诓我?”
“哈哈哈~果然,我的容裳就是聪明~”捂嘴大笑,甚至还弯了腰。她可从来不加掩饰自己半分,不过也有可能是装得够久了,连掩饰都忘了罢。
“那黑旗果真是他挂的?”
“朕还不至于那这事开玩笑!不过,既然他不要这赤羽了,你说给哪一家好呢?”
凤揽月自语着最后一句,纠结的样子倒像是遇到了什么大的困境。
“既如此,陛下可以走了。容裳已经知晓了。”
得了消息之后,容裳便开始了逐客。
“怎么?忙着做甚?你以为那丫头不知道?你现在要出去也可以,就怕这一慌乱把你自己辛苦藏的身份也露出来!别忘了,你这可还没几日呢!”
凤揽月又伸手揪了一朵红色的花,凑到鼻子前嗅着。
“你走!花木也有情!你莫要再伤它们了!”
凤揽月冷嗤一声,将手里的花砸到容裳身上,起步走了。
什么鬼话!
花木也有情?
你若是知道有情的话,怎么不知移到我身上?
白白给予到花上,凭什么?
暮至时分,许念在院子里一遍一遍吹着白玉笛子。
那曲子不是容裳教的什么至幻曲,而是一首她以前偶尔习得的一手曲子。
是在清风阁里习得的,教她曲子的人是一个毁了容貌的清倌儿。那个清倌儿是一个很温柔的男子,他说这曲子啊,是他的未嫁娘常吹的一首。
本来呢,他们是要成婚的。结果遇到了战事,他的未嫁娘逃亡途中失了贞洁,直接一把火点了自己住的屋子。
他把她的尸首抱出来的时候,火燎了自己的脸。
本是欢快的曲子,愣是让他给吹成了丧曲。
许念现在还记得他每次吹这曲子时底下人开口骂的有多少。
可她有可能是自小偏骨惯了,竟意外觉得这曲子好听得很。
曲落时,转身见一人立于她的紫薇树下。
“斛觞容,你来做什么?”
许念将白玉笛子放于身侧,看着他的眼里带着些淡漠。
斛觞容没有答,似是明白她这样淡漠的原由。走近了,凑到她的耳边说道:
“念念~”
“别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