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许禁过来以后,那些大大小小的阁楼里说书先生们又开始卯足了劲说些夸词阙话。
这不都城的某处茶馆里,就热闹着呢。
“想来这一战将是大将军的最后一战了!可不想一代将家竟已此番面目退却!真当让人痛心!”
……
底下的看客自是不吝抛出自己的想法。
“可不是吗?都成了废物了!”
“什么废物啊?”
“腿啊!腿都没了!”
“没了?不是只是瘸了些么?”
“你在哪里听得啊!那是压根就站不起来了!”
……
“想来象征着至尊耀光的赤羽名头也要换人了!大家不妨来猜一猜究竟花落谁家!”
台上的说书先生适时又换了个话头。
“哪里是换人了?根本就是自此与那许家再无瓜葛!”
“是啊!就那也得寻个人家罢!”
“可不是!”
“我觉得是原家!”
“诶!我也觉得是原家!”
“不不,也有可能是那位冒了尖出来的连家啊!”
“什么连家?”
“是那位得了武试第二名的?”
“可不!才十三年华,放在战场上几年还不得得了大成就?”
“有可能,不过还是原家那位更可靠些!”
……
游天在一旁为他们添着茶,嘴角的青色伤疤还没有褪去。
他略呲了嘴,嘟囔着“怎的不见说那位叫游天的呢?好歹也夺了第三的名啊!”
“那位啊,身体也太弱了些。得了名次就被抬着走了,连样子都没瞧见呢。听说啊,咱陛下都没当他是回事呢!”
“哈哈哈哈……”
“就那弱身子?还打仗?笑死人吧!”
“谁说不是呢?”
游天将茶壶砸在桌上,冷哼一声走了。
“我还就非当上赤羽不可了!”
转身往这茶馆外走着,一个俏灵灵的小丫头正左右张望。游天走过去,揪了揪这小丫头的耳朵。“俏妹!看啥呢?”
小丫头转身回瞪了游天一眼,伸手揉着自己的耳朵,没什么好气地道,“游天哥哥!都说了!不要随意揪人家的耳朵!你还揪!这不找的让人家对你发火么!”
“知道啦!下次不会了~你在看什么呢?”游天不死心地又问着,手随意搭在这俏妹的肩膀上。
“我啊,在看那边那个姑娘呢!你不觉得她很特别吗?比你们这些汉子瞧着还要厉害呢!”
游天顺着俏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很特别,一身黑色劲装,高高挽起的发髻,摆着一张——臭脸。
看到什么便说了什么,游天直言“摆着那张不知别人欠了她多少的银子的脸,怎的就吸引你了?”
俏妹鼓起脸蛋,攥着拳头朝游天的肚子打了过去,“你懂什么啊?那哪里是臭脸啊?那明明就是一个清冷美人~我要是男的铁定将她给娶回家!这样的人啊,要是谁得了,算谁走了好运呢!”
“看那张脸一辈子,还不得日日提着心。没做什么就以为惹下人了呢?得多劳累啊!”游天撇嘴道。
“哼~知道什么啊!这样的人若是付出了真心铁定一辈子都不会变!不!或许是生生世世呢~清冷美人变绕指柔~多好啊~”说着俏妹用双手捂住脸,做出一番害羞模样。
游天又看了姑娘一眼,脑子里突就还出了那场景。不觉抖了抖身子,怎么想怎么怪异啊!
“我看你就是话本子看多了!”将人拽着往街道的另一边走去,“我今日不做工了,带你吃些零嘴去。”
“真的吗?你什么时候那么大方了?”
“哼!我平日里不也给你买旁的了么?”
“那不一样啊~”
声音渐远,很快消失在街道的一边。
斛觞容收回了视线,带着面具的脸上展露了一抹笑容。
他早知他的眼光很好。
许禁在府上养着伤,她也帮不上什么忙。说是为他解闷吧,可许禁又老把她往院门出赶,说什么女儿长大了,就应自己待在小院里不要来烦他。
哼!果然他这爹爹就是受伤了,也不可爱!
索性她自己也知道一味的担心是没用的,倒不如为他求些福报来。
至于身上这件黑衣……便就更令许念头疼了。不知管家最近发了什么疯愣是不让自己出去,还有那范栖和小七也跟着凑热闹。没主意了,只好混在这几日都来的将士中间偷摸出来。
还好成功了。
也不求什么焚香浴衣了,心灵赤诚比什么都重要吧。
许念安慰着自己往国庙赶去。
斛觞容远远瞧见许念出了城门,才悻悻然收回了目光,往清风阁赴约了。
“殿下,这边请。我家主子就在这里侯着呢。”魏清风难得地做了一回严肃俯首的貌态。
斛觞容踏门而入,看见里面是一位女子时,有些惊讶。
“怎么?比目的小皇子也吓到了么?”
斛觞容浅笑,“不,只是有些惊异。没想到安稳十几年的安宇国竟是这样一位女子所费力。”
棉锦斟了一杯茶递过去,“是啊,我也没想到呢。比目的小皇子竟是会青睐与敌国将军之女。”
轻啄了一口茶水,斛觞容脸上没有半分慌乱。
“我就知瞒不了你。”
“那样的目光,若不是真心怎么会有?”棉锦呢喃,像是陷入了什么美好的回忆,面上有几分迷乱。
“你当真要把这些都交于我?”
棉锦回神,眨了眨眼。
“这是自然,我好容易逃了出来可不想再揽这些活了。”
“为何不选我哥哥?”斛觞容挑眉。
“你哥哥?先不论他那病身子,单就是敢威胁我,我就想让他死,更别说把我的势利给他。”
棉锦说到此处看了斛觞容一眼,看着这人淡淡不在意的神情。觉得有些失望,没有看到自己想瞧的啊。还以为这人面上会有什么表情呢,结果没有。
“你瞧起来没什么反应嘛~”
斛觞容反问,“你想瞧我露出什么表情?幸灾乐祸?”
“差不多吧。反正不是现在这样的平淡。”棉锦往嘴里放了一颗枣子,慢慢嚼着。
“那你可能要失望了。我好像一直都不认为我会占下风。”
“不管这些了!我反正是自由了!不知道你们追求的这些有什么,站在那个位置真就那么好吗?我反正是厌恶极了!”棉锦往窗外看着,目光所及是一角天,但她也知晓这一角天是大的没有边际的那种。像是安宇国的秘语——拥着无际的天澜。
“那个位置的确不好,但是那个位置坐上了也是无尽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