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嫣然想得出神,已经考虑到是不是用一用自己襄阳侯三小姐或者荣安王少夫人的身份于全国张贴一下寻人启事。
人多力量大,能找到最好,要是实在找不到,在这个没有手机网络没有卫星传输的年代,他也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老所长那边慢慢打了个哈欠。
到底还是老了,就算现在穿越到了年轻人的身上,一些根深蒂固的生活习惯还是很难改掉。
“时间不早了,我在这里也不方便,我就先回去了,你明天有什么计划吗?”老所长又打一个哈欠道。
角落里伺机而动的少年被老所长传染,也打了个无声地哈欠,眼角都挤出泪花了,忙快速用手抹干,继续瞪着一双绿油油的眼珠盯着眼前猎物。
洛嫣然耳朵一动,眼睛转了转,稍稍往左侧了侧身,给老所长挡住了一小块阴影。
角落里的眼睛看不着猎物了,急得直磨牙。
洛嫣然一边整理自己身上那件从洛黎那扒下来的灰鼠披风,一边将自己去槐安庄收钱的事跟老所长简单讲了一下。
眼下老所长是她在这世界上最亲近的人,也是目前为止唯一一个能懂她很多笑点的亲人,她很乐得跟这突然变好看的老头吐槽一些家庭纠纷。
也不是期望能从他这儿得到什么帮助,就是觉得好像看完一场晚八点档的肥皂偶像剧,get了一个很好玩的点,独乐了不如众乐乐。
洛嫣然把披风摘了下来,又转了转脖子,道:“你在这道观里左右也没什么事情要做,不如明天跟我一起去吧,在我这比道观要好些,起码能吃得好点。”
角落里黑影试探着往前挪了几寸,突然听道咔嚓一声关节脆响,后背汗毛嗖的一下竖起来一溜儿,麻利儿又退回到了阴影里。
继续暗戳戳观察。
绿油油的眼睛已经快要把那白嫩的小道士抽筋剥皮了。
“白嫩的小道士”浑然不觉,:“还别说,这个吃的,真是这几天困扰我的一大难题,这破地方什么菜都一股子酸溜溜的味儿,我实在是吃不惯,那我明天一早就跟这边的那个叫什么……管理人员啊,我跟他说一声就走吧。”
时人崇道,连荣安王妃有什么事都愿意来三清观找一找修仙得道的真人老神仙,寻常公侯家跟道观里的某个小师傅关系较好实在太正常不过。
洛嫣然也不怕把穿越成了小道士的所长带走。
连名目都不用想。
洛嫣然点点头,又活动活动脚,“好,走的时候我叫你,应该晌午出发,你要是起得早了闲着没事儿,我看后山有一小片竹林,帮我做一把戒尺吧,就你以前打我那种款式厚度就行,不用雕花。”
咔嚓,脚腕又响了一声。
老所长:“……”做戒尺就做戒尺的,这大半夜活动筋骨是什么时候培养出来的毛病?
子时过,黑云遮月,山林里偶尔传来断断续续的鹧鸪叫,又被匆匆走过的东风迅速吹散。
洛嫣然将宽大的灰鼠披风整齐叠好放到床头,低头时便看见了缓慢朝自己接近过来的黑影儿。
只见他抬着两条胳膊,刚劲的手指紧紧绷住,张手为爪,嘴角也在很用力地咧着,似乎在努力让自己的牙也成为一种可以唬人的武器。
就跟他突然闯进马车时候一样。
但那时候他裹了一身黑泥血污,再这么张牙舞爪看着确实狰狞吓人。
而现在是在屋里,他又被柳先生洗得干干净净,还束了发换了衣服,活脱脱狼狗变奶狗,别说吓人,凑过来的时候要是能旺儿一声,看着还挺招人稀罕的。
洛嫣然脑海中有了画面,一时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黑影猛地一抖,被她这一笑笑得好半天没敢动。
洛嫣然便在这时候转了身,看向那呲着牙的少年。
少年吓得眼神都晃了一下,紧张地往后退了一步,后确认她手里没有棍子,眼前凶光一闪,立刻又要扑上去咬断洛嫣然的脖子。
时机难得,最好能趁着周围没有人帮她,她手里还没有棍子,直接吃掉她。
不想才冲过去了一步,洛嫣然扯住宽大的灰鼠披风一角,撒网似的往他身上一扔。
哗啦一下,披风将少年兜头罩了过来。
少年给罩了个正着,好像钻进了一张没有眼儿的大网,左突右进硬是钻不出去。
洛嫣然顺手摘下了床铺边上绑帷幔的绳子,三下五除二捆住了披风下侧,将少年裹得结结实实,好像一颗没拆封的真知棒。
然后扯住绳子一边,用力一拉!
扑通!
左少爷华丽丽倒地,扬起了一尺多高尘土,险些把自己给埋了。
洛嫣然将披风掀起来一角,露出了少年慌张又凶狠的一张脸,然后非常开心地朝他摆了摆十分没有人道主义精神的手。
她笑嘻嘻地看着左云策,慢慢道:“你醒了?人不能乱咬哦,这样是不乖的。”
“尤其是刚才那个小道士,以后要是让我发现你咬着他了,或者抓伤他了,我就把你的爪子剁下来腌肉下酒。”
左云策虽然没听懂,但背后还是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张嘴扑过来:“啊呜!”
咬了个空。
洛嫣然捏住了少年的嘴唇,在他一脸“难以置信你这样信不信我随时杀了你”的表情中,又朝他笑了笑,“你父亲已经说了,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由我来当你的临时老师,我很严厉的哦。”
左云策:“呜呜呜!”
“你要是不乖乖听话,我就不给你饭吃,要是主动伤人,我就把你当饭吃。”
洛嫣然此时背着身蜡烛,整张脸隐在阴影里,但从边边角角透出来的光线却又恰到好处地能让左云策看到她的表情。
小少爷狠狠打了个冷战,嗷呜不出来了。
他幼年曾在真正的狼群跟母狼活过一年,见过最凶狠血腥的猎食现场,也体验过公狼威胁的恐惧,可跟眼前这个雌性的笑容相比,那些好像都成了小场面。
左云策虽然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可就是有一种奇异的感觉。
他觉得这雌性身上散发出来的甜甜的味道都是伪装,她的本质其实非常可怕。
左云策:“……呜呜。”
洛嫣然见他没再反抗挣扎,轻轻在他的脸上轻轻拍了拍,忽然想起件事儿,老所长以前还是副所长时候好像选学过一段时间的心理学,后来还当上了博士生导师,在一些临床心理疾病上有点造诣。
要不明天路上问问他,也许能把这小少爷治一治。
怎么着也比她原计划中按着训狗的方式调理人家王爷儿子要靠谱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