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的寒风走了,初春的萌芽悄悄地爬上枝头。
这些日子,安歌成日泡在银号里,忙着她的新业务。
增加了短期借贷的额度以后,银号的收入明显上升,果然填补了降低保管费带来的空缺。
本来大半的商贾被容郡主笼络去了荣腾银号,如今这些商贾们听宝丰竟然有不收保管费,反而发放利息的存银方式,纷纷赶来办理业务。
才不过一个月的时日,宝丰银号又重回了燕京城龙头老大的地位。
不过相应地,安歌日常的事务却也繁杂了许多。
她坐在账房里,盘算着存银的流通时日,以及商贾们还款的期限。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竟又有上千笔的交易,也难怪她要整日抱着这些账册查阅。
她右手握着一支毛笔,左手拨着算盘,心中感叹,算盘实在是比计算机差得远了。
“姐,快别算了,宫里送帖子来了。”夏蝉手中握着一份淡红色的信笺,在门口唤道。
安歌头也没抬,只淡淡道,“什么帖子,等我算完这笔利息再。这笔生意可大咧,光是利息就有百两。”
夏蝉跺了跺脚,走近她跟前,双手将那淡红色的帖子郑重地放在她的账本上面。
“干嘛呀,我正算着呢!”
安歌蹙着眉,准备将那帖子扔到一边。
“姐,这是皇后娘娘送来的帖子,已经在府上搁了三了。你还是打开看看吧!”
安歌拗不过她,只好打开信笺,信纸触感细腻,像是被熏香似的,带着点点梅花香气。
她定睛一看,竟是一张春花宴的邀请函。
夏蝉见她不解,娓娓道来。
春花宴,是皇后娘娘每年春季举办的宫宴,邀请整个燕京城的世家公子,宗亲贵女前去皇城东郊的花园观赏初春的花卉。
是赏花,实则也品茶,赋诗。
更重要的是,这是燕京城贵戚们互通消息,寻觅佳偶的大好机会。
城中不知多少妙龄女子期盼着春花宴上,一展风采,寻得良配。
可惜春花宴规格甚高,人数有限,必须持有皇后娘娘亲自盖章的请帖,才能入内,一般臣子家的女儿,怕是难有此殊荣。
“姐,您得了春花宴的帖子,可真是大的好事呀!若是二姐知道了,不知要气成什么样。”
安歌见到夏蝉的高兴劲儿,有些无奈。她忙得不可开交,哪有心思去赏什么花
何况,春花宴既然是皇后娘娘组织的,那太子殿下,容郡主,也必然要参加。
她去了,不是扫人家的兴吗?
“夏蝉,你,这春花宴,我能抱病不去吗?”
“姐,得了帖子不去,日后被娘娘知道了,可是抗旨不遵的大罪!”
又是一桩大罪,怎么在古代生活就处处这么难呢?
春花宴当日。
皇城东郊的花园,是大梁皇室请能工巧匠,费了一整年的心力打造。
园内奇花异石,排布巧妙,精美绝伦。
一进园子,就见着一处由藤蔓做成的拱门,鲜艳欲滴的海棠花缠在青绿色的藤蔓上,如梦如幻。
从拱门进去,沿着蜿蜒的青石板路,便能通向一处庭院。
院内摆着数张藤条矮桌,那位于中心上位的,便是永乐帝和尹皇后的专座。
其余的矮桌,围成一圈,层层叠叠,桌旁皆以兰花为饰,清香扑鼻。
安歌今日一身藕粉色的对襟齐胸襦裙,上面用银色丝线绣着点点花瓣,与这百花齐放的春花,相映成趣。
少女头上梳着双环髻,斜插一根白玉梨花簪,简约秀美,又不失可爱。
她提着裙子,悄悄寻了个离中心远远的位置坐下。
想来容郡主必定是要挨着尹皇后坐的,今日不似庆功宴,来赴宴的宾客众多,若是尹皇后想不起她,她便在这春花宴上胡吃海喝一番回府,也不是一件坏事。
不久后,三五个衣着靓丽的女子,簇拥着容郡主而来。
“容郡主今日好生美丽,一会儿啊,太子殿下看了必然欢喜!”
安歌听着这声音耳熟,她寻声望去,话的正事裴家五姐儿,裴嘉言。
没想到,那妮子也来了。
容郡主被夸得喜笑颜开,她穿着上好的桃红色软烟罗罩衫,里面一件暗绣金花的素色襦裙,不动声色的华贵。
她抬起头,骄傲地笑了笑,“霄哥哥何时见了我不欢喜?”
裴嘉言:“郡主得是!我们郡主姿国色,才貌双全,谁会不喜欢。只是”
容郡主:“只是什么?”
裴嘉言:“听娘娘今年,还召了夏家姐来春花宴。”
容郡主一听,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娘娘怎么会邀她来?莫不是霄哥哥真要纳了她做侧妃?
虽娘娘暗许了她太子正妃的位置,可是侧妃的位置,容得了谁,也容不了夏家那丫头。
容郡主想到这里,心思有些乱,眼睛四处张望着,哪里有她的霄哥哥。
公子霄白衣翩翩,坐在永乐帝的身旁,另一边坐着尹珅。
容郡主见他身旁没有空席位,便只得在尹皇后身边坐下。
安歌低着头,尽量躲开容郡主和公子霄的视线,又悄悄环顾四周,想看看今日还有什么人来参加这春花宴。
她刚一转头,便见着灵均一身淡紫色锦衣,腰间环佩,直接坐在了她的桌旁。
她这个位置,离永乐帝和尹皇后八丈远,为的就是避人耳目,他往这里一坐,不是给她找事儿吗?
安歌低声道,“师父,你怎么能坐这儿呢?”
灵均淡淡一笑,“你能坐,我为何就坐不得?”
安歌有些恼,“我我是躲麻烦的啊,师父你是王爷,你得坐到中间儿去!”
灵均望了一眼尹皇后和她身旁的容郡主,便知道她口中的麻烦的是什么。
他屈膝跪坐在藤桌前的坐垫上,笑道,“正好,我也怕麻烦。”
她心中腹诽:可我怕你给我添麻烦!
这话却不敢出口,毕竟师父帮过她许多次,她也不能忘恩负义。
于是,她只是挤着眉毛看着他。
他兀自倒了一杯清茶,余光中看到她盯着他的脸,故意装作不知她心中不悦。
“怎么,本王的脸,比花儿好看?”
“”
她摇了摇头,心中叹息:师父最近真是越来越奇怪了,时不时拿她开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