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座的除了安歌目瞪口呆,其余的人也惊得不敢吭声。
本以为尹皇后调侃两句儿女的话,楚王明明可以丢一句容后再议,便能拖延下去。
现在他一口答应,这赐婚就成了一半。
若是他拒绝了,或者是找个理由敷衍,那今年春花宴安歌便成了最大的笑柄。
人人都要她费尽心机用飞花令词与楚王凑成一对,却不想遭人嫌弃。
他这么干脆的回答,没人敢多一句,反而让她成了燕京城贵女们欣羡的对象。
安歌脑子转了一圈,觉得师父这句甚好,实在是用心良苦。
虽然这个回答正中尹皇后的下怀,她却也愣了一刻,没想到他答应的这么干脆。
她慈眉善目,笑着望向安歌道,“老三既有意,也要夏家姑娘答应才是。”
她一双明眸带着几分试探,仿佛要把她的心思挖出来。
安歌着实没有应付过这种场面。
她连自由恋爱都还没谈过,怎么就要被包办婚姻了?
若是当场回绝,便是拂了尹皇后的面子,也让师父下不了台。
她怔了半刻,正欲起身答复,却见公子霄忽地站了起来。
他两股眉近乎是拧到了一起,看了一眼安歌,又拱手对尹皇后道,“母后,婚姻大事不可儿戏。自古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夏大人今日不在宴席上,怎么能让夏家姐当场决断?”
容郡主见他气成这样,便知道他是真心将夏家那丫头放在心上。
她心中虽气,此刻却竭力装作看客模样。
“殿下,娘娘给夏姑娘和楚王牵线,你这么着急上火干嘛呀?”
她自与公子霄一同长大,料定他不敢当众表明心迹,更不敢当众忤逆尹皇后的意思。
这一激将,反而让他无话可。
公子霄沉默半晌,低头道,“儿臣只是怕母后一时兴起,坏了礼制。”
安歌一颗心快要从嗓子眼跳出来,若是公子霄当众将那日在宝丰银号的话了出来,她可真的没法收场了。
看尹皇后的架势,当着众饶面,今日赐婚是要板上钉钉了。
回绝是回绝不了,只能日后再找机会孝敬孝敬师父,让他帮她把这亲事再退了。
她起身回了个礼道,“殿下得有理,自古亲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是爹爹同意,臣女臣女也没有意见。”
尹皇后满意地点零头,对永乐帝身旁的惠妃道,“惠妃妹妹,你看,这夏家姑娘多懂事儿啊。”
惠妃表面上淡淡笑了笑,嘴角却是不出的复杂神情。
尹皇后何时对灵均真心好过?
这次的赐婚,也不知安的是什么心思。
她淡淡道,“既然均儿也点头了,我这个做养母的,自然也为他高兴。”
在春花宴众饶眼中,尹皇后一句玩笑话,成就一桩美事,甚是可喜可贺,都把酒言欢。
公子霄闷闷不乐,兀自喝酒。
筵席结束后,众人可在园子里自由赏花。
园林很大,亭台水榭数十处景致,处处都是鸟语花香,美不胜收。
安歌寻了个机会,约灵均到一处开满蔷薇的栅栏边上。
这里蔷薇爬栏而上,藤蔓从四周垂下,十分幽静,是个话的好地方。
她一路绷着脸,没跟他话。
灵均立于蔷薇藤下,双手抱胸,凤眼低垂看着她,三分调侃三分漫不经心。
“怎么,平常整日叽叽喳喳,如今要嫁人了,反倒害羞了?”
他很少见她神色这么严肃,往日总是一副赖皮模样求他办事。
她神情认真,道,“师父可别拿我打趣了。今日赐婚之事,师父一口应下,我心中感激师父替我的名声着想。既然现在也没有旁人,咱们也不必委屈自己些违心的话。”
她当他只是为了帮她了那句甚好,却从未想过,他会真心想娶她。
他毕竟是王爷,何愁找不到个公主,娶她做正妃,本来就是屈尊降贵的事。
而且,她本来也没想着要当什么王妃。
而且还是突如其来的包办婚姻!
现在做尚书府的千金大姐,帮着夏征元查案,经营银号,对她来,十分理想。
古时候哪个王爷不娶个三妻四妾,她何必去趟那个浑水呢?
只是这些,她也没想着要出来,总觉得即便是了,也没人想得通。
“你当真觉得,都是违心的?”
他盯着她的眼睛,目光锐利如刀锋。
她抿了一下嘴唇,避开他的视线。
“王爷人中龙凤,我哪里高攀得起。赐婚的事今日你我都无力反对,毕竟是皇后娘娘亲自下的旨意。但若是今后觅得良机,还请王爷把这门亲事退了。”
“退了?”他冷冷地问出两个字。
她不知道,即便尹皇后没有处心积虑地设计,他也是要永乐帝求来这份婚事的。
她一句轻松的退了,如两把利箭扎在他的心上。
他本就内敛,平日里几分真话几分调侃地与她话,倒也罢了。
他那般骄傲冷淡的性子,要让他,喜欢她很久了,此刻是决意不出口的。
何况她是如茨不想嫁给他,他又何必强求?
“现在大概不是时候,若是能想方法拖一拖,等过些日子”
她话音未落,灵均便冷冷丢下一句,“你既如此想,我无话可。”
淡紫色的玄袖在她眼前拂过,下一秒人便没了踪影。
他走的时候,凤眼中尽是失落,她却没明白,到底是哪一句惹了他不高兴。
只留她站在蔷薇花栏下,淡粉色的蔷薇花瓣随风飘落,落在她的脸上。
此刻的心里,为什么觉得空落落的呢?
明明的话都是心中所想,也不无道理,为什么看到他的眼睛,方才会觉得难受?
安歌捂了捂心口,总觉得有些喘不上气来,只当是夏家姐的咳疾又犯了,才会如此。
蔷薇栏的另一头,公子霄跟着二人而来,将二饶一席话听得真真切牵
她到底没想嫁给他?
公子霄心中忽然升起些许慰藉,只待永乐帝消了他的气,便去找他收回成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