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着鳝丝面的少女怎么也不会想到,魏灵均本来以为她今早是要和叶知行私奔去。
之前他明明对她冷言冷语,这会儿又温柔以待,夸她做得对。
果然是个喜怒无常的男人。
朝堂上的事,叶哥哥的回信并没有细,只告知了唐闰山定罪,唐彬被降级的结果。
而他却知道,公子霄对他,已经起了杀心。
从面馆出来,已是辰时,清晨的薄雾散去,怀安城高云淡,树影交错。
姑娘吃了心心念念的鳝丝面,心中满意的很。
而他因为心中担忧化作惊喜,亦是唇角勾笑。
他自然知道唐彬会对他出手,也做好了背水一战的准备,却没想到她却提前出手,护在他前面。
其实,他只要她一辈子无忧无虑就好。
燕京城风云涌动,要早些结束怀安城的调查。
只是自从他们来了怀安城,赌坊就格外安静,一直没有官银再流出来的消息。
回到驿馆,二人就遇见夏蝉惊慌失措的样子。
今早安歌让夏蝉去她买的铺子查探一番,也不知是遇到了什么,夏蝉一见到她就上来对她低语道,“姐,出事了。”
安歌挑眉,让夏蝉慢慢。
“出了什么事?”
夏蝉捏紧了手中的锦帕,又四下张望,瞧见门窗都关好了,才道,“咱们的铺子昨晚被盗了。”
“被盗?”
她买下的这几间铺子,为了掩人耳目,是用夏蝉的名义买的,谁也不知道这是宝丰银号的产业。
同时,铺子离怀安城的三元赌坊不远,方便为查探赌坊做掩护。
她特意挑了几间土墙铺面,瞧上去极为普通,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在里面,怎么会被盗?
她思索片刻,“你是怎么发现的?”
夏蝉道,“因前日就曾去铺子里查点过有些什么东西,今日去主要是看看桌椅用什么尺寸的好。前日我曾不心将锦帕落在了铺子里,今日再去的时候,这锦帕丢在地上,而上面还有半个脚印。”
她着将锦帕交到安歌手上。
安歌接过锦帕,那半个脚印颇大,一看便是男饶。
这事,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安歌问:“可曾丢了什么东西?”
夏蝉摇了摇头,“这便是最为奇怪之处,寻常偷盗,总该少些什么,虽铺子里没有值钱的东西,可是那前厅的那对迎门瓷瓶,是我前日带去的,最为贵重,竟也没丢,好好的放在墙角。其他的东西,也都没有少。”
不为钱财,那是为了什么?
灵均凤眼微垂,目光落在那块锦帕的脚印上。
他是习武之刃,在北疆历练多年,战场追击,对追踪之术也懂得一二,锦帕上的脚印花纹很深,可见贼寇是带了东西走的,可是夏蝉却铺子里没丢东西,着实蹊跷。
他没有开口,便从安歌手中拿过锦帕,端详起来。
“喂,我还没瞧仔细呢。”
她嘟哝了一声,可锦帕在他手上,她便只好将脑袋凑过去看。
额头近乎相抵,她却不自知。
夏蝉在一旁捂嘴偷笑,虽知二人是无心之举,却也觉得她不好再待在屋里,便悄悄溜了出去。
因锦帕上的半块脚印映得深,所以鞋底的纹路也清晰可见。
依稀可以看出纹路呈祥云状,绝不像是寻常草寇的靴子。
若他没记错,这是上好的踏云靴靴底。
踏云靴因其鞋底结实牢固,款式又雅致好看,备受燕京习武之饶喜爱。
只是踏云靴是上好的牛皮靴子,又是从燕京发源的,别的地方真不多见。
怀安城,连一座重镇都算不上,只是雁回江沿江的一座城,怎么会有这样的靴子?
她抬眼的时候,目光略过他漆黑的眸,他的眉心微微锁起,眉眼显得更加深邃。
方才顾着凑过来看锦帕上的脚印,没料到竟离他这么近。
他认真的样子,真的很好看啊。
被赐婚给师父,好像她也并不亏。
这么想着有些失神,她抬头的时候约莫是要撞到灵均的额上。
习武之人,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闪身躲开于他而言,自然不是难事。
只是他没有,却是伸出那只没有拿锦帕的手,挡在她的额前。
只是一会儿的事,掌心触到她饱满的额头,目光从锦帕移到她的脸上,“毛手毛脚。”
她退开一步,不好意思地笑了下,“师父发现什么了?”
他将锦帕交还到她手里,“你的铺子里,怕是有别的东西,叫人盯上了。而且,是燕京的人。”
她微微有些讶异,“我那铺子还没开张,什么也没有,怎还能叫燕京的人盯上?”
“只怕不是你的东西。具体是什么,前去看了才知道。”
安歌买的这几间铺子,不在怀安城最繁华的地段,而是在主街的尽头。
店面一共两间,门口有三棵柳树,春末夏初,正是柳叶疯长的时候,绿油油的枝丫随风飘起,更加遮住了门面。
青年卸了宝剑,只穿一身雪青色宽袖袍,长身挺拔如玉,青丝用青玉簪束起,眉眼虽冷峻了些,那张脸却是俊美非凡。
他身旁的少女换了依旧穿着那身淡紫色的齐胸襦裙,却换上了新妇发髻,一只嫩白的手挽着他的胳膊。
“师父咱们不过是来查探查探铺子,又无旁人,何故要假扮商贾夫妇?”
他将她挽着他的手又圈紧了些,另一只手搂过她的肩膀,对着她的耳朵低语道,“你铺子选的不错,对面就是三元赌坊。可惜你在看人家的时候,人家也在看你。”
这铺子本就是掩人耳目买的,若是大摇大摆进去着实不太合适。
“咱们不是扮过兄弟么,干嘛要假扮夫妻?”
安歌侧开些脑袋,他耳语过来的呼吸蹭得她耳朵痒。
他这般亲昵的姿势,倒真像是新婚燕尔,如胶似漆。
他伸手替她整理了下鬓边的碎发,淡淡道,“上次假扮兄弟时,老伯便怀疑过你。这次人防的是暗处的耳目,哪里有你解释的余地?何况,也不算是假扮。”
“”
他这一番话得叫她无力反驳,但怎么总觉得哪里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