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永乐四十五年，陈虞国四十万大军分八路人马突袭北疆沿线的八座城池，定远军奋力截杀，但因军力被分散，而事前又没有料到陈虞人此次进攻的目的，仍丢了雁门关外的两座城池，死伤无数。

定远军撤至代城，雁门关外最后一座城镇。

定远侯霍臻向兵部请令增援，永乐帝应允，然雁门关附近数百里，除定远军外，已没有一路大梁军队。

为防止雁门关失守，兵部下令雁门关封关。

定远军残留十万余人，苦守代城七日，然陈虞国又将四十万大军集结在一起，兵临城下。

勤政殿内，永乐帝大怒。

“仅仅一个月，大梁便丢了两座城池，如今代城危在旦夕。唐彬，你身为兵部尚书，为何不调令增援？若代城失守，陈虞军便兵至雁门关！”

唐彬俯身磕头，“微臣不才，之前因定远军驻守北疆有方，为削减北疆军费开支，这才将附近驻扎的其他军队撤离。这十余年间，北疆也一直平安无事，臣也没有料到这次定远军会溃败至此”

今日的情况，唐彬一月前在给公子霄北疆布防图的时候，心中就已有猜测，只是没想到，陈虞军会来的这么快。

永乐帝面色极其难看。

“定远军三十万人，如今只剩十万，定远侯昨日命人入京请令，携代城百姓一同退入雁门关以内，众爱卿，怎么办吧。”

朝堂之上，鸦雀无声。

灵均的拳头，默默在袖中攥紧。

外祖父霍臻和舅舅霍飞深受北疆百姓爱戴，视北疆为家，若不是代城守不下去了，绝不会做弃城入关的决定。

代城的情况，可能比报告的更糟。

尹珅此时出列，“陛下，若是代城丢了，雁门关外便没有一处大梁疆土，到时候若再想收复关外，可就难了。代城易守难攻，让定远军再守守，有转机也不定。”

此话一出，唐彬也附议。

“陛下三思，代城确实不能丢。”

永乐帝眉心紧蹙，他自然也知道代城是个关键的据点，但此时定远侯求援退入关内，定有不得已的苦衷，若是不允，定远军能不能保得住，他不准。

公子霄道，“父皇忧心定远军，也在情理之郑不如从燕京派良将率军前往，代城不定还有救。”

白衣公子言之在理，众大臣纷纷附议。

只是朝中良将不多，唐彬与灵均又过节，自然也不愿去帮定远军。

公子霄的目光落在了灵均身上。

“三弟自幼在北疆历练过，对北疆和定远军的情况甚是熟悉，不知三弟有没有意愿，率军前往？”

北疆是母妃的故乡，外祖定远侯和定远军还在前线奋战，于情于理，灵均都没有理由推却。

只是大梁与陈虞这么多年来，虽然摩擦不断，可却从没有发生过如此大的战事，而且竟然以定远军节节败退告终，简直是匪夷所思。

思及近日发生的种种，唯独只有一个月前陈虞国使臣来京这一件事有些特别。

陈虞的要求，永乐帝没有答应，所以打击报复？

可是怎能报复的如此精准？

兴许，大梁有人暗中与陈虞勾结在了一起？

灵均看了一眼白衣胜雪的公子霄，倒吸一口凉气。

玄紫锦衣的青年沉默了半晌，挺拔的身姿走出众臣之列，俯身跪地，声音沉浑有力。

“北疆有难，儿臣不得不顾。儿臣愿率军前往，保住代城，收复失地。”

尹珅露出了一个极不起眼的笑容，转瞬即逝。

朝堂上余下的大臣皆称赞楚王年少英勇，有所担当。

只有永乐帝此时觉得有些苦涩，他干咳了两下，用手帕捂嘴，不经意看到两滴血渍残留在绢丝手帕上。

只是弹劾定远军的折子如纸片一样飞过来，有定远侯贻误战机的，有定远侯通敌叛国的。

朝中没有几个得力的武将，唐彬上次弹劾了灵均，自然对定远军存不了什么好的心思，纵然有治军打仗的谋略，也断不敢派平蛮将军去。

即便知道此行凶险，永乐帝也不得不答应让灵均出征。

朝堂上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他，要保住定远军，灵均必须去北疆。

“我儿既有志杀敌，朕自当准允。只是集结军队还需要些时间，三日后，楚王领十万大军，挥师北上，保代城，助定远军脱困。”

“儿臣领旨。”

宝丰银号。

之前宝丰银号推行存银利息和借贷的业务备受燕京商饶好评，导致这几个月的账目多出了不少。

安歌这两日都忙着盘点挣来的银子。

按照目前的情况，宝丰银号不只是燕京第一大银号，在大梁的其他分支也赚了不少。

独独有一本账上，银子只有支出没有存入。

她唤来夏蝉，“夏蝉，这本账是怎么回事？全国各地的分号目前都运转的不错，独独这个雁门分号存银每日都在流出，一直靠其他的分号接济，如此下去，雁门分号可要关张了。”

夏蝉看了一眼那分号的账册，“姐，你没有听吗？北疆雁门关战事吃紧，关外丢了两座城了，雁门关内虽然还算稳定，但百姓和商人都看不清局势，纷纷取了现银打算出逃。若是真打到关内，银票总没有银子好使。”

北疆雁门关？

她想起惠妃给她的那串桦木念珠。

有机会，你若是能去北疆看看就好了。

那是惠妃和灵均的家乡。

可是之前未曾听北疆战事吃紧，怎么忽然会丢了两座城池？

安歌心中有些惴惴不安。

她想找个机会问问魏灵均，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刚想着，却见夏征元站在了门口，他穿着官服，似是刚下朝的样子。

“爹爹，你怎么到银号来了？”

夏征元沉着脸走进屋，瞥见她手上那本雁门分号的账册。

“雁门分号，亏损情况如何？”

“库里的银子都被取完了爹爹，北疆那边，情况到底如何了？”

夏征元沉默了半晌道，还是决定告诉她实情。

“定远军死守代城，今日上朝，楚王请缨，三日后便要挥师北上，营救代城。”

三日后

“”

安歌手中的账册掉到霖上，脑子里忽然嗡嗡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