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为何召见你?”莲华问。
玉树一笑,像是真的觉得很好笑,抬手抚眉,“太后怀疑,我肚子里怀的,是龙嗣!”
“这个?”莲华愣了愣,指着玉树的肚子问,“龙嗣?”
“好笑么?”玉树又笑起来,“我也觉得很好笑。”拿手帕掩唇轻笑,片刻后,玉树眼底又闪过一丝恼意,冷冷的撇开花枝,“但太后对此深信不疑,连我同天昶闺房中事也了若指掌,甚至来质问我,从未同房,如何有孕!”
担心隔墙有耳,莲华忙拉玉树进门去,反手关门,引玉树回到屋里,又让巧云在门外守着,才蹙眉道:
“这是什么意思?”
玉树冷笑一声,“我也想知道,他们是什么意思,大约,是那晚我吃醉了酒被皇帝送回来,让他们起了疑心。”
“满京都城谁不知道皇帝有龙阳之好?柳家人因着这个事愁也愁死了,太后再怎么想抱孙子,也不能往人身上泼污水吧!”
玉树无心理会,抬手摁眉心,问:“可还有饭菜?”
“饿了吧?”
“的确是饿了。”玉树点了一下头,回想起方才情景,将将摁下去的怒气又冒了起来,不禁在心里冷笑,同那个人有孩子?疯了么!
伸手推窗,玉树往旁边看出去,院里点了四五盏宫灯,一簇簇繁花拥挤在鹅卵石路两侧,温泉池,潮湿露重,不堪重负的花枝垂在路上,使得原本可供两人并肩行走的幽径狭窄得一人走也要打湿鞋面。
微眯起眼,玉树看到院门缓缓推开,紧接着一个人迈过门槛走进来,察觉到什么,他突然抬头,毒蛇般冰冷又锐利的目光落在玉树脸上,正巧打来一丝冷风,她一惊,冷不丁就退了半步。
他来做什么?玉树并不掩饰的皱了一下眉。
盛夏之夜,繁星点点,莲华搀着玉树下楼,大厅摆了几盆栀子花,香气浓郁,司马鹤白负手立在花盆前,不知在赏花,还是在思考。
听到脚步声,他侧身回头看,开门见山的问:
“太后召见,所谓何事?”目光落在玉树隆起的肚子上,他有露出一副了然之色。
玉树领着莲华上前行礼,正要下跪,司马鹤白随手一抬,阴沉着脸背过身看外头的黑夜,正巧有一抹流星倏忽而过,逃离似的,转瞬即逝,流云遮掩星辰,天穹忽然一片昏暗。
沉默片刻,司马鹤白侧目道:“你既已与他和离,想来也不必再回海府,往后便留在宫中,明日,搬去芳华流年殿。”
玉树像被雷劈了一般忘了反应,莲华也愣住了。
“你,什么意思?”玉树冷着脸问。
风打来,司马鹤白抚上摇曳的栀子花,淡然又理直气壮的回答:“他们都说,你怀了朕的骨肉。”
“但你晓得不是!”
“朕亦说过,不是,然而朕越否认,他们越坚信,你既受朕连累,住在宫中,对你以及你腹中孩子都是更好的选择!皇宫虽大,也不过四方天地,朕还护得了你周全,外头,难说,虎视眈眈谋害皇嗣的故事你听得少了?”
“臣女卑微,当不起陛下维护之心,命由天定,臣女同孩子若是有福之人,自能化险为夷。臣女觉着,海府小门小院,或比宫中安生些。”玉树冷冷道。
“你见过太后,还这般以为?”司马鹤白仿佛听了好笑的话,眼中闪过一丝嘲弄,“愿不愿意,由不得你,明日自会有人过来迎你过去。”
“陛下!”玉树一步上前,走得急了,忘了自己的肚子,差点撞到司马鹤白身上,她忙退一步,稳了稳心神,低声道:“臣女若住进陛下后宫宫殿,岂非更难说清?”
“你我心知肚明,何需旁人置喙?”
一口气堵在喉咙,玉树竟觉得招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