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发烧

娄路路勾完最后一笔窗外的云，拿湿纸巾擦手上的碳墨痕迹。打了个哈欠，道：“这周要交五张人物稿。”

袁誉：“那你怎么不画我们？”

娄路路：“我画的你们还少吗？我没画腻，老师都看腻了。”

袁誉：“……”好像是。

几人话说得坦坦荡荡，近处的同学大概都能听见，包括沈时安。娄路路将稿纸整齐撕下来抖干净，推开袁誉的头转身面向右边：“沈同学你好。”

沈时安转头。

娄路路脸上挂了笑：“不好意思擅自把你当成了模特。这是我画室的作业，非商用。如果你介意，这幅画可以送给你。”

沈时安的视线在娄路路脸上停留了几秒，女孩笑得礼貌疏离，眼睛并不压迫的直视他，里面除了他的倒影再没有其它。又看向她手里的画。

沈时安嘴角勾起点弧度，语气温和：“谢谢。”然后伸手接过了娄路路手里的画。

状似看书，余光却关注着这边的众尖子班学霸：“……”果然是清冷学神，永远用最温和的语气扼杀一切搭讪。

袁誉、蒋佳琪：“……”

“噗”袁誉笑出声，难得看到人不甩宁宛宛的帐。袁誉伸手拍拍娄路路的肩膀：“大碗，看来你只能画我们了。放心，我的颜值，三百六十五天，每天都是不一样的帅气。”

“叮铃铃……”上课铃声响起。

娄路路坦然自若的收回手，坐正身体：“嗯，我会画出勺子的美貌的。”沈时安会拒绝倒是让她有点意外。

袁誉：“……”

后面两节课娄路路各画了一张蒋佳琪和讲台上的纪仝垣，最后一节课惯例睡觉。等娄路路再睁开眼，教室里一片收拾书包的嘈杂声。蒋佳琪已经收拾好抱着书包坐在座位上发呆。

娄路路：“袁誉呢？”

蒋佳琪回神：“他去一趟纪老师办公室，我们等他会儿。”

“嗯。”应该是去说转班的事。

没过一会儿，教室里的其他同学几乎就走光了，沈时安却还趴在座位上。娄路路用眼神向蒋佳琪表示疑惑。

蒋佳琪压低声音：“他在你后面趴下的，看样子睡得挺沉的。”

“37，沈时安是睡着了？”

系统x37：“不是。高烧39度2，有脱干症状，目前意识不清醒。”

娄路路：“他怎么会发烧？”

系统x37：“昨晚回去，沈家正宫的儿子沈致远带着朋友去他那里做客。他被推进泳池，后来又挨饿被关了一晚上地下室，至今滴水未进。”

“……”现在初秋，Y省冬夏长，春秋短。这两天气温也不低，但是昼夜温差大。白天阳光越充足，夜晚越凉。沈时安还穿着短袖，既然是被迫挨冻，自然没人给他拿外套。

娄路路：“我不管，他会怎样？”

系统x37：“昏迷。直到下午上课有人发现后被送往医院。”

娄路路收好自己的东西，起身走到沈时安面前，敲了敲他的桌子。没有动静。娄路路又敲了敲，“同学，下课了。同学？”

娄路路推了推他的肩膀，沈时安身子倾斜，露出苍白的半张脸。娄路路手背贴上他的额头，额间湿润，温度烫手。

“勺子，给筷子打个电话，让他快回来。”

“啊？”蒋佳琪懵了一下，随后发觉不对，“他怎么了？”

娄路路：“发烧了。需要送去医务室，我们弄不动他。”

蒋佳琪掏出手机走上来也挨了一下沈时安的额头：“好烫。”

娄路路弯下腰，凑近：“沈时安，你还有意识吗？能听见我说话吗？你现在在发高烧，需要去医务室看看。”

沈时安的睫毛颤动了两下，迟缓的发出了很轻微的呢喃：“嗯…”

娄路路觉得他情况不太好。转身把笔袋放回桌上，深吸口气，扶起沈时安的身子靠在椅背上。抬起他的一只胳膊揽在脖子上，“勺子，过来帮帮我。”

蒋佳琪转头一看，忙上来搭手。

沈时安看着瘦，但好歹一八几的身高，骨架不小。两人步履不稳的扶着人出了教室，正好看见回来的袁誉。袁誉忙上手接过背在背上。

。

下午阳光正足。沈时安睁开眼，面朝窗户的床位，阳光有些刺眼。光下有个纤细的影子。“你醒了。”

娄路路转身，手上拿着个纸杯。“给，你应该很渴了。”

沈时安接过，入手温热。他张了张嘴，发现发出声音有点困难。

“你有点脱水症状，嗓子可能很干。怎么样，现在有哪儿不舒服吗？”

沈时安定定的看着她。她的神色自然，脸上没有过多的关心、担忧、爱慕、试探等情绪。事实上算得上是没有表情，比医生还医生。

沈时安将杯中的水饮尽，嗓子舒服了一些才开口：“后脑还有些昏沉。”

娄路路点头，拿过他手里的空杯子重新接了杯温水递过去：“医生出去了，一会儿回来给她看看。”见沈时安盯着水杯不动，疑惑的问：“不想喝了？脱水之后只喝一杯应该不够。”

她的动作太过自然，让人有种理所当然的错觉。实际上两人只有上午课堂上那两句话的交集。但她的神情显示并没有任何逾距。沈时安接过，这次没有一次喝完，而是拿在手里时不时喝一口。

沈时安语气真诚：“谢谢。”

“不客气。”

娄路路回到窗边坐着回白曦丞的消息。

【盘子：“没上课？”

一个碗里只吃菜：“在医务室。”

盘子：“出什么事了？我现在过去。”

一个碗里只吃菜：“我没事，送同学过来顺便偷个懒。你好好上课。”】

“你不去上课吗？”沈时安突然说话。

娄路路从手机屏幕上抬头：“体育课，我并不想在操场上挥洒汗水。”说完飞快的笑了一下。手机又传来振动。

【盘子：“那就好。”

盘子：“下午和高三有场友谊赛，有时间来看吗？”

一个碗里只吃菜：“有。”

盘子：“好，下课去接你。”

一个碗里只吃菜：“嗯。”】

白曦丞在四班，每周二下午和袁誉班同一个操场的体育课。他们两经常当一个班的课上。省高挺注重劳逸结合的，高三才上晚自习。白曦丞和袁誉都是校篮球队的，经常在下午完课之后约打一把篮球才回去，宁宛宛晚上有艺术课安排时会先走。

“醒了？”穿着白大褂的中年女人走了进来，是校医安娴。

安娴拿出测温枪，“38度2，感觉怎么样？”

沈时安：“除了后脑还有些昏沉、无力外，就没什么了。”

安娴：“不恶心想吐吧？”

沈时安摇头。

“嗯，你是风寒感冒。这瓶水挂完，体温降下38度就可以回家了，今晚吃完药盖好被子睡一觉起来温度就完全退下来了。”

“谢谢。”

“没事。对了，你是不是到现在都没吃饭。这可不行，身体抵抗力上不去。”不待沈时安回答，安娴直接看了看手表，然后转身对着娄路路说：“快下课了，食堂应该备好餐了，现在去给你朋友打饭正好能避开高峰期。”

娄路路把手机揣进兜里，起身。

“不用了，宁同学…”沈时安蹙眉。

“没事，有什么忌口的吗？”

沈时安：“…没有，麻烦你了。”

娄路路略点头走了出去。

“原来你们不是’好朋友’啊。”安娴坐到自己的工作位。

沈时安：“…同学”都不太算得上，校友这个词更准确一点。

“但人女孩可是在这陪了你一下午。”安娴看穿一切的表情。

“虽然你们还小，但这种事情最好讲清楚。以后你可能会发现这个时候的感情才是最纯粹的。”

沈时安垂眸，手上的杯子已经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