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这样的，”真真的声音从邱牧身后传来。她走到他的面前，把自己手中的托盘放到茶几上，转过身来看着邱牧，“有很多人都喜欢看你演的电视剧。也许你觉得在网上宣传、赞美你自己不喜欢的电视剧的那些粉丝，不是你所期待的粉丝。

“可是，会因为一部电视剧好看而喜欢你的，是路人；会因为你而喜欢一部电视剧的，才是粉丝。对于大多数真心喜欢你的粉丝来说，无论你出演什么样的作品，他们都会卖力宣传的。

“因为他们都希望你的付出和努力能被人看到，他们都希望能够尽自己的一点努力让你能够拥有更好的资源和机会。我不懂娱乐圈的很多宣传方式和套路，但至少，你不该这样贬低粉丝的心意。”

真真的眼神严肃，认真地看着邱牧。

说完后，她发现在场的三人都安静地注视着自己。她眨眨眼睛，脸上微微发烫，放低了声音，“我就是这么觉、觉得的，粉丝愿意相信你，你也要相信他们。”

她走了几步，坐到一旁的沙发上。

小佟最先反应过来，语气轻快，“真真姐，你说得太好了！”

陈莉莉转过身看着邱牧，“咳”了一声，“邱牧，吕小姐说的，我相信你肯定也明白。”见邱牧没有反应，低头不知想些什么，她继续说：“这两天事情太多，大家情绪都不太好。你吃个早餐，调整一下状态？等会儿贺然就到了。”

坐下后，真真努力平复呼吸。她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哪里来的勇气，竟然敢当着邱牧说那样一番话。

陈莉莉起身，把她带过来的衣服拿到楼上。邱牧也跟着站了起来，走过她身边时停下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露出一个暧昧不明的笑容，“不愧是当编剧的，能说会道。”

真真害怕地想要藏进沙发里，却发现邱牧俯身下来，双手撑在她的两侧，嘴巴凑到她的耳边，丝丝热气吹过她的耳畔，“你是对所有人都这样伶牙俐齿，还是只对我这样？”

他很快就直起身子走了，在他前面的陈莉莉甚至都没有发现他这一系列的动作。

真真瞬间坐起，望着他的背影发呆。她的右手抚在心口，扑通、扑通，心跳一下一下快得不行。他是什么意思？

跟在后面的小佟停在她面前，右手握拳，朝她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小跑着跟了上去。跑到一半又折回来飞快地说：“真真姐，记得看下午的媒体发布会直播哦！”然后留下真真一个人，以及茶几上无人问津的三明治。

她难受地揉揉额头，宿醉的感觉真的不好受。

在真真发呆的间隙里，造型师贺然到了。邱牧和他合作了很多年，每年微博上各大博主评选的邱牧经典造型中，大半都出自他的手。

他自顾自上楼，仿佛根本没看到楼下坐着的人。

邱牧刚刚沐浴完，身上穿着浴衣，一头黑发还是湿的。他和贺然打了一声招呼，坐下来喝小佟泡好的黑咖啡。

贺然前段时间跟随另外一位女星出国工作，昨天刚回来便听说了邱牧闹出的新闻。此时见到真人，他露出一个夸张的表情，“你要是这个样子去发布会，记者们不仅不会对你手下留情，还会因为嫉妒而对你穷追不舍。”

他走到邱牧身后，先替他吹干头发，然后打开自己随身携带的化妆箱，开始在邱牧的脸上动来动去。邱牧的肤色原本就白，瑕疵少，不需要过多的修饰，贺然侧重在眉毛和眼睛上做些改变。

他对邱牧的五官熟悉得很，很快便停了下来，上下左右仔细地端详，然后满意地点点头，“好了。”同时转头询问坐在角落的陈莉莉的意见，“莉莉姐，怎么样？”

陈莉莉抬起头来，经过贺然的一番修饰，邱牧的五官从视觉上变得柔和很多，尤其一双眼睛，不再像几分钟之前那样神采飞扬，而是增添了一分忧郁。她满意地点点头。

邱牧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之前为了接下来要拍的电视剧，他的头发已经留到了耳下，不过现在已经不需要了，“把头发剪短了吧。”

贺然露出惋惜的表情，“好不容易留这么长，我还想了好几款适合你头发长度的造型呢。”他看了一眼邱牧不容拒绝的表情，无奈地拿出剪子，“好吧好吧，你的头发你说了算。”

耳边的头发开始一撮一撮地往下掉，邱牧原本想让贺然再剪短一点，被拒绝了，“稍长一点好，再短就太精神了，和我给你化的妆不搭。”

镜子里的人，额前的头发软软地塌下来，看起来比实际年龄更小。邱牧伸手撩起自己的刘海，皱了皱眉，“我不喜欢刘海。”

“知道了祖宗，还没好呢！”贺然拿起吹风机和梳子，把邱牧额前的头发往后吹。吹好后，又颇有心机地挑出几缕，好似因为烦忧而忘了梳整齐一般，消减了邱牧身上的一分强势。

另一边，真真在楼下吃完自己做的三明治，把剩余下的包好放进冰箱。她在客厅的茶几下发现了一盒感冒灵，泡了一杯喝下，然后回自己的房间洗漱休息。

刚才上楼的时候，她朝邱牧房间的方向望了一眼。房门闭合，只能听见吹风机的声音。

她是这幢房子里多余的那一个。

三天前的晚上，踏进君澜酒店前，她的人生还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一切都按部就班地进行，甚至因为祁南禹答应和自己交往而变得比从前更加幸福。三天后的此时，她却待在一个自己完全陌生的地方，身边都是近乎陌生的人，身陷一件不知道如何发生、怎样才能彻底解决的棘手事件中，更不知道何时才能恢复原本正常的生活。

真真躲进被子里，侧躺看着窗外的日光。之前喝下的感冒冲剂开始起效，她慢慢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