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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灿喜用一个架子推出手术器械,用火炉上的沸水消毒,还有各种手术必须的药剂,看着这些东西,朴善月感到非常不解,这里怎么会准备这些东西?

手术进行的非常顺利,没发生任何意外,虽然在清理创面时,王岩因为神经反射挥了下胳膊,打翻一个瓶子,并没有造成什么后果,相反让他们觉得惊喜,这时候他还能保持这样的体力,给他们增添了额外的信心。

接下来的日子里,王岩就留在地下室,用大量的抗生素和营养剂维持生命,等待慢慢恢复。而他们在上面的小木屋里,像普通的乡下人家一样,过着平凡单调的日子。

朴善月最初感到前景黯淡,虽然期间去买了趟女人日常衣物和生活用品,而且是独自驾车去的,逛了逛不太繁华的小镇街市,但还是决定天黑前返回小木屋。她不敢逃走,虽然没有人囚禁她或者监视她,但是她知道,如果就这么回去,她的下场会比留在这里更掺。

她开始离开了曾经向往的生活模式,很不情愿地居住在这个令她讨厌的小木屋,仿佛又回到了童年时的生活记忆中。

她觉得这就是天意,是对她曾经背叛命运的惩罚,让她又回到最初的原点,真怕自己会这样一直生活下去。

驾车回小木屋的路上,她一想到这些,就忍不住热泪盈眶,她不禁犯疑,命运为什么要如此折磨她?她开始苦笑,因为她又觉得命运待她不薄,终于让她有机会接近一个大富翁,而且还是单身,这曾经是她梦寐以求的愿望。如果她生活在小木屋里,就她目前拥有的这一切,已经大大超过了大部分韩国人,守着这么多财产在荒无人烟的地方生活,她也不知道这是幸还不幸。

她已经在小木屋里住了七天,每天除了做一些女人该做的日常家务,就是到地下室里给王岩换药,他的情况日趋好转,但是没有一点苏醒的迹象。

从她第一天睡在小木屋里的床上,金灿喜就在院子里搭了个帆布帐篷,还用一种既冷淡又关切的态度对她说:“屋子里的东西你可以随便用,不用跟我客气,如果不放心,晚上就把你的手枪压到枕头地下。”

那天晚上她睡得很不习惯,恍惚从梦中醒来,天已经开始亮了,但是对一个习惯夜生活的人来说,这才是他们刚刚入睡的时间。昨夜的暴风雨随着黎明消失,小木屋外响起了极有规律的劈柴声。她披着衣服出来,蹲在门前台阶上,看着湿漉漉的帐篷,也不知他昨晚睡得怎么样。

他劈柴的动作准确有力,用的是分量很重的双刃斧,斧头的红油漆还没剥脱干净,磨得雪亮,在清晨的霞光下一下一下的挥舞着,劈开硬木柴时,像是闪出一连串爆竹声中的火花。

他停下来时,就好像没看到她,或者说就像旁边出现了一个陌生人,连一丝笑容也没有,脸上的汗珠一颗颗的滚下来,看不出一点疲惫状态

朴善月蹲得腿有些发木,看着他说:“你就不能停下来陪我说会话?”

金灿喜终于看了她一眼:“你说。”

朴善月说:“你准备什么时候放我走?”

金灿喜又继续劈柴,举起斧子落下,动作灵活有力,吐着气说:“你随时都可以走,但是如果想要那份文件,一定要等他醒过来。”

朴善月说:“如果我长时间不回去,他们会派下一个人来,那时候不止是你,就连我都会有大麻烦。”

金灿喜一斧子劈下去,硬木瓣子一分为二,拄着斧柄站了一会,望着白雾缭绕的远山,忽然咧嘴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说:“你放心,你只要在这个小木屋里,没有人能动你一根头发,我可以向你发誓,但是......”

他又说:“如果你想要那份文件,一定要等到他醒过来,或者你把我和他一起埋了,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那份文件现在就锁在保险柜里。”

说完他又举起斧子劈硬木柴,一下接着一下,一点也不着急。

朴善月驾车看着前方驶向小木屋的路,眼中透着迷茫,她摸不透这个男人,怎么这几天会对她无动于衷。她精心设计了一连串可以令男人心动的细节,就像一件件精心打造的兵器,极为华丽又锋利无比,但是用到这个男人身上,就像碰到钢板,一点反应都没有。

王岩全身各处的伤口都已经结痂,红肿也不再恶化,还有了消退的迹象,呼吸也开始顺畅,但就是始终紧闭双眼。

这一个星期里,朴善月却是有了很大的变化,每天早睡早起,天刚开始亮就起来准备早餐,连她自己也觉得精神好多了。

今天朴善月准备的是用辣白菜和五花肉煮的韩式泡菜汤,先把肉片煎出油,再煸炒切好的泡菜,等有了香味就加水加调味料,再把豆腐片码到最上面,盖上锅盖焖一会,直到汤汁变浓,红红得冒着泡。

院子里的劈柴声停下来,金灿喜走进来坐到已经摆好餐具的桌上,看着朴善月戴着厚厚的隔热手套,从火炉上捧下砂锅,拿着碗给他舀汤。她好像知道金灿喜不喜欢豆腐,用汤匙推到一边,盛了满满一大碗泡菜和五花肉。

金灿喜规规矩矩地坐着,双手接过汤碗,不解风情地说:“谢谢你准备早饭。”

这样的状态已经持续了几天,他每天都会说相同的话,就连朴善月也认为,她应该早已习惯,可现在不知为什么,她忽然像个怨妇一样生气了,刚才盛汤盛菜时满满的幸福感顿时殆尽,坐下来赌气似的看着他吃,自己却一口也不动。更让她气愤的是,居然他连着吃了三大碗。

金灿喜放下碗说:“我看他也好得差不多了,现在就剩下休养,如果你现在想走,我可以把东西给你。”

他离开桌子去打开保险柜的门,从里边拿出一个带着水渍的档案袋,朴善月一眼就认出是那天她丢掉的,他笑着说:“其实我是骗你的,这份文件是真的,我向你保证。”

档案袋留在餐桌上,旁边是他刚刚用过的空碗,人就毫不留恋的去了院子里。不知为什么,朴善月坐着惘然若失,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木屋门像她的心扉一样敞开着,他离开的时候却连关都没有关。

朴善月呆呆地坐着,看着他劈柴的身影,听着单调的声音又在继续,只觉得心烦意乱,把手里的碗重重一摔,溅出的汤汁弄脏了档案袋,抱着一摞碗碟到屋角竹管下,低头哗哗地搅着一通洗。

他们的日子就这么奇怪的持续着,似乎还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说不清道不明,两个人好像很自然的就进入各自角色。地下室里躺着一个,脸色渐渐变得红润,像是睡熟了;上面住着两个,女的总是无缘无故的怄气,像个更年期的妇女经常发神经,一个屋里,一个屋外,有时也偶尔能听到一两句欢声笑语,但更多的时候是谁也不跟谁说一句话。

有一天,金灿喜在山上打了一只野猪,这头母猪还带着一只小猪,他扛着这只母猪回来的时候,小猪就一直跟到木门外。他把母猪尸体丢到院子里,进屋找了把尖刀和一个接猪血的大盆,他要趁着母猪还没有硬透把血放出来。

朴善月看到,急忙从屋子里跑出来,抱起小猪躲进屋子里,捂着它的眼睛。谁知这只小猪野性难驯,连踢带咬从她怀里挣脱出来,又跑回院子,而且开始向金灿喜猛烈咆哮。

她追出来要求养着这只小猪,金灿喜同意了,可接来下两天,这只小猪不肯吃东西,金灿喜就在半夜里趁她睡熟,结果了小猪的性命。为了这只小猪,朴善月一整天没有吃东西,又开始发脾气,可是金灿喜却说,这一大一小两只野猪,够他们吃很长时间。

朴善月看着盆里分割好的野猪肉,想了很久,又开始考虑她目前的处境。现在拥有的一切,她感到殷实充裕,一日三餐可以温饱,没有焦虑,没有烦恼,身边还有个男人守着她,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让她有时间也有心情去充分享受生活,而且明白了,原来幸福的道理并不是她认为的那么复杂。她忽然有了一种想法,既然已经得到了幸福,她就不能让幸福再失去,她一定要牢牢抓住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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