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三十九(1 / 1)铁蝈蝈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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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经黑下来,窗外刮进来山风,不适合体质虚弱的病人。金灿喜送王岩回到地下室,给他个点了个火炉,两个人也不知在聊什么,发出阵阵笑声,只留朴善月在上面,独自坐在黑暗中。

嘎斯灯灭了,她也懒得再去点燃,就这么在黑暗中坐着等,等了很久,才看到金灿喜笑着走上来。

在朦胧的月光下,凄迷的夜色中,他显得那么兴奋,那么愉快,完全没有把她的感受放在心上,看到她坐着一动不动,只是浅浅一笑说:“你怎么不点灯?”

朴善月看着他说:“点灯有用吗?”

金灿喜一愣,笑了笑说:“至少我们不会把饭吃到鼻子里。”

朴善月叹了口气,像是在黑暗中抹了下眼泪,过去把灯点亮,背着身把扣在菜盘子上的碗一个个掀开,小声说:“都凉了,我给你热热吧。”

金灿喜说:“我又不是王岩,吃凉的就可以,要是有酒就给我来点。”

他的态度非常客气,彬彬有礼,像是对待一个陌生人,这种态度让朴善月几乎已经心碎,有谁会对一个爱人如此客气。

朴善月咬住嘴唇,垂下头,只觉得嘴里咸咸的,都是眼泪的滋味。

金灿喜看着她说:“你今天怎么了,看你好像怪怪的,是不是病了?”

朴善月摇摇头,把菜拿到火炉上重新热了一遍,又端回来,还从柜子上拿出特意准备的韩国烧酒,一句话也不说就去了院子里。

她在院子里仿佛听到金灿喜叫了她两声,她没有回答,盼望着能再听到几声呼唤,但是这声音停止了。她一个人躲在院子里,眼泪偷偷打湿了脸颊,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是怎么了。

木屋里很快又有了笑声,王岩又从地下室上来,两个人关上窗子坐着对饮。

金灿喜大笑,笑声停顿后,王岩好像说了一句话:“你真的不打算告诉她?”

金灿喜沉默着,表情变得严肃,他好像很不愿意张这个口,但是又不得不承认,显然他在这件事的态度上非常认真。

朴善月一直在偷听,听得心里一阵阵紧张,不知道他究竟要对自己说什么,是想让自己走,还是让自己留下。她忽然有些同情韩国女人,为什么在男人面前,一直都没有勇气为自己做主。

虽然夏天已经过去了,山野间温暖潮湿的地方,还是有一些蚊子,这些蚊子在绕着她转,想找个机会叮到她露出的皮肤上。她静静地听着,不停用手在驱赶,金灿喜用低沉的声音说:“好了,我们不说这些,喝酒。”

灯光下,王岩端起酒杯,虽然脸还是苍白的毫无血色,但是精神已经好多了,浅浅地舔了一口酒杯说:“我马上就要走,你也知道,我的身体还不能喝酒,等下一次,我一定陪你喝个痛快。”

金灿喜说:“你去哪?”

王岩说:“我要去找金南溪。”

金灿喜说:“他难到也和这件事有关系?”

王岩说:“据说他的道馆一直为新世界培养打手。”

金灿喜说:“很遗憾,我帮不了你,这些年我接到杀人指示,都是通过网络,根本不知道在为谁干,你如果想要那份文件,我可以送给你。”

屋子里陷入寂静,两个人似乎都在沉默,在沉默中再次响起的声音,不是说话的声音,而是一声枪响。枪声在荒野中响起,子弹首先击中金灿喜,从心脏位置穿过去,献血溅了王岩一身。

紧接着又是第二声枪响,这一枪击中了院子里的朴善月,她还没来得及跑回木屋,就已经倒在台阶上。

王岩扑倒在地上,背靠着墙,看着倒在血泊中的金灿喜,知道他已经没救了。

从枪声判断,这是一支狙击步枪,距离至少在百米,被这种枪射出的子弹击中心脏,死的时候连声音都来不及发出。

王岩注意听院子里的动静,他知道凭他的体力,就算一个孩子进来,都能致他于死地。

他继续注意听,很快就有脚步声,这脚步声很慢,像是很谨慎地走到门前。他握住放在屋角的一把铁锤,如果进来的只有一个人,他相信拼尽全身力气,一定也能让这个人吃点苦头。

脚步声停在门口,这个人像是在观察木屋里的动静,他不肯轻易走进来,应该是已经知道里边还有一个人,此时王岩的的心又凉了下来。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王岩,你还在这?”

王岩拎着铁锤站起来。

这是石头的声音,现在他额头上的纱布已经摘下,吊着的胳膊也已经放开,一双黑黑的大大的眼睛望着王岩。王岩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站着,一点喜悦的表情也没有,此时他不知该说什么,晃了几晃就跌倒在地上。

石头脸上全然没有表情,但一双冷漠的眼睛里,却已在发光,急忙过来扶住他说:“你这是怎么了?”

王岩脸色苍白,看着他说:“是谁开的枪?”

石头说:“是卢大双,我们在山上用望远镜发现你在这,还有那个女人,卢大双用枪监视他们,我来看看情况,你如果有危险她会马上射击。”

王岩眼角的肌肉在抽动,咬咬牙说:“可是我刚才并没哟危险。”

石头看了眼倒在血泊中的金灿喜。没有丝毫伤感和同情,淡淡地说:“可能是她有些进账。”

他也看出王岩刚才没有危险,也觉得有些奇怪,知道这两枪可能杀错了人。

但是他连自己的生命都不放在心上,又怎么会在乎别人的生命,他对这两个人的死无动于衷。

一阵风吹来,还带着远山草木的香气,却吹不散小木屋里浓浓的血腥。

王岩挣扎着站起来,看着身体开始发凉的金灿喜,豁然转身,盯着门外的卢大双,扶住桌子差点跌倒,冷冷地说:“谁让你开的枪?”

卢大双说:“没有人,是我担心你有危险。”

王岩看着她手里的长枪,高精度光学镜片,闪着诡异的光,苦笑了一下。这种瞄准镜在黑夜里,连人放屁都能观察到,不会看不到他们在喝酒聊天,他咬着牙说:“真的没有指使你?”

卢大双扯下束发的头巾,一头漆黑的秀发披散双肩,衬着她一张美丽的脸,可是她的眼睛,却忽然充满了仇恨,大声说:“没错,我是知道你没有危险,但是我就是忍不住,因为这个女人害苦了我父亲,我要为他报仇。”

王岩用颤抖的手指着金灿喜,厉声说:“可是这个人跟你父亲的仇恨一点关系也没有骂你为什么第一枪先打死的他?”

卢大双望着他,脸上的仇恨和怨毒,慢慢都变成淡淡的辛酸,委屈地说:“还不是因为我太担心你,才会这么做,他和这个女人在一起,我想也不会是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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