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衙之中,底下的“三班”人员倒是好说。
各处车夫、马夫、门子、茶夫、灯夫、伙夫、轿夫、膳夫、更夫也不用费多大的心,只消聘用原来的的就是了。
毕竟这些人都是安庆城里土生土长的百姓,他们做惯了这样的活儿,只要银子到位,没有什么不行的。
只是那管米谷出入的斗级,管监狱的禁卒,协助验尸的仵作,传信的铺兵,以及看管银钱的库子,就需要仔细选拔了。
只不过眼下顾家军才将将接管府衙,虽说大事小事一大堆,但好在还没有出什么天大的事,从顾家军内部调派出来的人员,亦可勉强担起这些职位的担子。
府衙之中,杨桓策为人正直,但行事有失稳妥,有她在安庆看着倒还好,可若她不在,将偌大的安庆交到杨桓策手中,怀玉不太放心。
而这也是让怀玉头疼的地方。
眼下,急需一个行事周密的人在杨桓策身边,为其今后管理安庆出谋划策。
可是,去哪儿找一个这样的人呢?
“先不用急着审问林向儒,暂且关他几天。”
闻言,阿魏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但杨桓策却是十分不解。
“为什么呀?”
好不容易将人抓了来,杨桓策恨不得立刻马上问出他的杀人动机,问出他为何要嫁祸于自己。
可不管自己的人怎么审问,林向儒硬是一句话也不说,和自己装起了哑巴,真是气死个人。
杨桓策忿忿地想,那日在李府他不是很能说吗?
这个时候却装起了孙子?
阿魏摇头拍了拍杨桓策的肩,向他解释道“杨兄弟,沉住气,姑娘这么做必定有姑娘的道理。那林向儒再硬气,可他还有个小情人在外头呢,依我看他对那女人倒是真有意。”
“这不行!”
杨桓策气呼呼地叫起来。
“我们怎么能用一个女人去威胁林向儒呢!”
他可不对女人动手,就算她是杀人犯的女人,可冤有头债有主,人家好好的一个良家妇女,也没犯什么事儿呀。
让他去伤害一个大着肚子的女人,他可不做!
“哎,杨兄弟,没人叫你去伤害那女人。”阿魏笑了,“不过是无中生有之计,吓一吓林向儒罢了。”
这时,怀玉也摇头笑起来“与其说是无中生有,不如说是美人计。”
见他们二人默契地笑着,杨桓策感觉自己智商已经不够用了,他道“那,咱们怎么使这招美人计法?”
“不急,此事待过他个三五日,再做计较。”
反正怀玉现在有的是时间,有的是耐心和林向儒,还有李守规耗。
“眼下,我有一件事问你。”
杨桓策站直了身子,注视着严肃地看着自己的怀玉。
“姑娘,您问。”
“顾家军继续北上,可你是要留在安庆的,对此可有怨言?”
“姑娘”杨桓策顿了顿,“姑娘放心吧,顾将军早已和我说过此事了,杨桓策愿意留在安庆,守着安庆百姓。”
“如今的安庆城积贫积弱,今年种下去的庄稼并不多,秋天收获之时并不能有多少收成,若要将安庆从此贫弱现状变强变富,没有个三五年的准备,是绝对不行的。
“你做好将安庆百姓当做自己的子民,将安庆当成自己的孩子,并与他共成长共进退的准备了吗?”
“姑娘我”
杨桓策犹豫了。
虽然和安庆百姓相处了这么久,每天虽然很累但却也很充实。
可那都是作为一名将士,愿与百姓共苦难的公心让他整日里乐呵呵地跟着百姓们下地干活,笑呵呵地帮助大家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虽然顾叔曾经和他说过将他留在安庆意味着什么。
可他一向粗线条,只要能为百姓做事情,在哪他都无所谓。
况且安庆不还有姑娘在吗?
可他从未想过,终有一日,姑娘是要离开安庆的。
到时候,这安庆城,交到了他的手里,他能不能将此城守好。
他生于云都,长于云都,老实说,留在安庆也没什么不好,最起码距离云都近,想家了,随时可以回去看看。
这大概也是顾叔将他留在安庆的一个考量。
可这些年来,他在顾家军中,从来都是以一个武将的身份存在,这突然之间,要自己做一个文臣,他还真有些心虚。
“不着急,你可以慢慢想。”
怀玉语重心长地对杨桓策道。
“杨大哥,我相信顾叔的选择,他认为你行,你就一定行。我也相信你,相信你不会让安庆百姓失望的。”
怀玉知道,杨桓策其实只是表面上有些粗,其实这个人做事认真细致得很。
不然也不会短短一月就深受百姓喜爱。
只是他平常行事洒脱惯了,遇到大事就带了一些稍欠考虑的冲动。
若有人在一旁耐心提点,假以时日,他必定能成为一个百姓爱戴,行事稳妥的好官。
“多谢姑娘信任,杨桓策必不负姑娘所望。”
杨桓策带了一丝风萧萧兮易水寒的豪壮,朝怀玉一拱手。
逗得怀玉和阿魏都笑起来。
怀玉耐心给他讲道“为官之道,第一讲究慎于小者,不惧于大,对于小的事情能够做到谨慎,这样就不会去惧怕那些大的纰漏。”
她郑重地看着杨桓策。
“杨大哥在大事上有力挽狂澜之能,若能着眼于将小事做好,那么大事亦可避免。”
杨桓策知道姑娘这是在说自己不够谨慎,便点头应道“姑娘放心,杨桓策今后不再想以前那般大大咧咧了。”
怀玉满意地点点头。
“还有一点”怀玉想了想,又道,“自古以来,百姓并不在乎统领他们的官员是否具有多大的才能,他们在乎的,是官员是否公正。”
杨桓策若有所思。
怀玉继续道。
“杨大哥平日里不辞辛劳,身亲力行地在百姓田间和大家一起耕作,这本不是一件坏事。
“可杨大哥毕竟只是一个人,一双手,帮得了这家,帮不了那家,时间一久,总会有百姓心生不满。”
杨桓策羞愧地挠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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