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微风吹过,河面上泛起粼粼碧波,河岸上柳枝随风轻摆。
一位身形单薄的女孩,形单影只的坐在河岸边的柳树下,水面上倒映出一位面容清秀可爱,年龄在十三、四岁间的少女影像,此时女孩正呆呆看着自己的倒影愣愣出神。
远处,一行三人正信马由缰的漫步在沿河的小路上。
“皇...不,龙哥哥,为什么不多带些扈从跟着,那样总稳妥些吧,如今谁不知道老贼和卫王都在对您虎视眈眈,我们行事更应多加小心才是”。
说话的是一位身着天蓝色华贵霓裳裙的女子,容貌温婉可人,身下骑一匹通体雪白,无半根杂色的狮子马。
女子身边是一位穿着白色华服的男子,表情凝重,微皱的双眉下,一双精气内敛的眼眸一直盯着远方。
“该来的早晚会来,但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放心吧,他们现在还没准备好,不会蠢到落人口实,为他人作嫁衣裳的地步”。
白衣男子一抖手中缰绳,纵马向前,说道:
“好不容易才悄无声息的溜出来,何必再弄一班呆头鸟跟着。可惜了这一溪江月,莫教踏破琼瑶,让我们好好享受下这片刻的安祥吧。前些天我颁下旨意,为从灵州和凉州逃难来的百姓办几处粥场,走,青莲,我们去粥场看看百姓们生活得如何?”
说着,三骑向着前方疾驰而去。
“雨轩,又想家了吧”。
一位年龄在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女子,悄悄的来到河边的柳树下,在少女的身边坐下。
刚才在小河边对着自己身影愣愣出神的少女正是从凉州逃出来的宋雨轩。
“姚兰姐,姚老伯的病好点了吗?”
宋雨轩收起梨花带雨的小脸,关切的问道。
“好多了,烧退下去,咳的也轻了,刚刚睡下了,谢谢你雨轩,多亏了有你”。
宋雨轩口中的姚兰姐,二十岁左右的模样,身着一身蓝底白花的粗布衣服,虽然栖身在脏乱不堪的流民营,人却是干净利索,正值碧玉年华,青涩中已明显带有成熟的韵味,白皙丰润的身体,似刚刚成熟的蜜桃,秀色可餐,充满了诱惑力。
“说什么谢,这一路上要不是姚老伯和兰姐照顾,雨轩可能早就饿死在途中,葬身野狼腹中了,现在姚老伯病倒了,我也只是尽点绵薄之力,要是爹爹在…”。
雨轩说到此时,又想起宋士贤和百里长风,不知道他二人此时身居何处,是否安全无恙,补免愁上心头,面露郁色。
“宋大夫,吉人自有天佑,此时肯定早已出城,雨轩妹妹要安心,他日必有重逢相聚之时呢”。
姚兰伸手搂住雨轩的肩头,将她揽入怀中。
姚兰看着宋雨轩清瘦的脸庞,伸手捋了捋雨轩散乱的头发,最后意味深长的说道:
“生在这乱世,人命就注定了比纸薄,比黄连苦,比一斗米都贱,这都是命,如果有一天姐姐不在你们身边了,你能替我照顾下爹爹吗?”
宋雨轩听得姚兰如此说,一只小手将姚兰的手握的紧紧的,另一只手摸出身旁的单刀,在姚兰眼前一振道:
“兰姐放心,别的不敢说,如果有人敢来欺负兰姐,我手中的钢刀就不会答应,雨轩会保护兰姐姐的。”
姚兰静静的看着雨轩,没有再说什么,俊俏的脸上挂着一丝淡淡苦笑。
小河不远处的树林里,一片人为开拓出来的空地,空地上一杆杏黄大旗正在随风轻摆,金黄色的大旗上书写了斗大的“紫御”二字。
很明显这是紫御皇朝皇家的象征,大旗的周围用厚厚的黑色帆布,布置出了五个大大的施粥棚,粥棚前都排起了长长的队伍,放眼望去尽是些老弱妇孺,人人都面带菜色,肤黄肌瘦。
纵马而来的三人,纷纷下马,白衣男子和女子并行朝粥棚走去,一名身着黑色软甲的武士,手按腰间单刀,紧随其后朝粥棚走去。
白衣男子饶有兴致的查看了五个粥棚的施粥情况,最后脸色铁青的站在施粥的队伍旁,看着众人碗中只有清汤寡水的粥饭。
强压下心中怒火,走到一位刚喝完粥饭老人面前,老人正在用手扒拉碗底寥寥无几的几颗米粒。
白衣男子询问道:
“老人家,这粥饭每天都是这样子吗?我在这里怎么没看到青壮的年青人呢,他们都去哪了?”
老人眯着眼睛瞧着白衣男子回答道:
“这位世子爷有所不知,这里是皇家粥场,自开始放粥始,就是这个样子的,哎,听人说小皇帝终日由一群太监陪着玩闹,从不上朝理政,哪里会怜惜我们这些贱如草芥的平头百姓的苦难呢。你看看这心不甘情不愿的弄了些汤水来糊弄我们这些将死之人而已”。
“胡说道,这分明就是在颠倒是非”。
名叫青莲的年轻女子,听得此话,气的小脸发红。
白衣男子向她摆了摆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白衣男子继续询问道:
“老人家那些青壮男子都去哪了呢?”
老人有气无力的继续说道:
“你看看,偌大的地方只建得五座粥棚,且每天都是些米汤,让人如何能活命呢,放粥没几日有些人便闹起乱来,还是宰相大人心善,拿出自家的存粮,在前面不远处另设了一处粥场,把年青人都分流到那边去了,哎,小皇帝无德啊。”
“大胆,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也敢说,你不要脑袋了吗?”
黑甲武士闻听老人说话,勃然大怒,腰间钢刀已离鞘在手。
“住手,百姓有难,天子本就有扶危救困之责,有心无力,不能恩泽四方也是天子失德,老人没有错”。
白衣男子阻止黑甲武士后,转身朝自己的马匹走去。
老人战战兢兢的看着怒目提刀,如黑面煞星一般的黑甲武士,心下恨不得猛抽自己这碎嘴几个大耳光子,望着白衣男子转身而去时的轩昂身姿,老人心中庆幸自己捡回一条命。
可老人万万不会想到的是这白衣男子正是紫御皇朝的年轻天子,他幼年丧父,10岁登基,本可享一生荣华,受万人敬仰,却因宰辅百里虹摄政,天下豪杰纷争,成为了一个不折不扣的傀儡皇帝。
一晃年过去,如今纷争仍是不断,天下满目疮痍,本打算亲政后,继承父亲遗志,平息纷争,还百姓一个安定的天下,却不成想一朝风雨,满地残红。
自先帝姬恒壮年猝然崩逝,族内子弟多半安于享乐,鲜有钟流毓秀之才出现,以致国家权柄长期置于他人之手,皇威渐衰,皇权易姓之灾已现端倪,可偏偏屋漏又逢连阴雨,外患未清,萧墙之乱又起,皇叔卫王姬轩,欺姬子虞年幼,在内笼络族人,在外广结藩镇,意欲废幼自立,内忧外患的巨大压力结结实实的落在了这个只有十岁的青年皇帝肩上。
姬子虞翻身上马,头也不回的说了一句“走,瞧瞧百里宰相的粥场去”,三骑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