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绿染从门后缓缓地探出脑袋来,“这不是怕打扰到你们嘛。”
萧瑾欢无奈地抱着胳膊,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她。
“林逸之。”
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让原本躲在自家媳妇儿后面地林逸之有些尴尬,抓了抓脑袋,也是不清楚萧瑾欢是怎么确定他也在的。
门被彻底打开,果然就是他们两夫妻站在门后,偷偷看。
萧瑾欢长叹了口气,“怎么,没见着你们想看的场面?”
林逸之当即讨好地笑笑,“怎么会,臣哪敢看殿下的热闹啊!”
“那你刚刚在干嘛呢?”萧瑾欢仰了仰下巴,丝毫不信他的鬼话。
被问住聊林逸之眼神不停的闪躲,不停的在思索用什么理由能将这事就这么翻篇过去,免得自己又落不得什么好下场。
关键时候,也只能向自己的媳妇儿投去了救命的眼神。
秦绿染在萧瑾欢这可比他来的面子大,也是不愿意看见自己的夫君再被公主为难,秦绿染蹦跳着从屋里出来,上前抱住萧瑾欢的胳膊,摇晃着撒娇道:“我这不是怕你受欺负嘛。”
萧瑾欢冷哼了一声,“你怕我受欺负?”
秦绿染也知道自己这理由实在是拙劣的很,但这种时候,也只能硬着头皮打死不承认了,“那当然,万一那南平郡王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我就大喊国公让他来救你啊!”
萧瑾欢瞧她这副样子,也懒得再跟他见识,被她架着往屋里走,路过林逸之的时候,他恭恭敬敬的做了个请的动作。
萧瑾欢也只是白了他一眼,秦绿染都这样了,她也懒得跟他计较。
绕过屏风,就见喻之燃正抱着林逸之的儿子,拿着块点心抱在怀里不停的逗着他。
萧瑾欢扭头,视线在林家两夫妻二人身上来回转换,合着他们去看热闹,让喻之燃给他们带孩子啊?
林逸之自知理亏,急忙上前将还在国公怀里的自家儿子报过来,萧瑾欢脸色这才变得好看了些。
“来了?”
萧瑾欢轻点了头,坐到他的身旁。
抬眼望向这一行人中最是没有地位,也是唯一还站着抱着孩子的林逸之,淡淡的道了句,“坐吧。”
“谢殿下。”
直到这时候,林逸之刚才一直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现在想想还是后怕,他怎么就敢跟着自家媳妇去听萧瑾欢的热闹了呢。
被发现两头来遭罪的还是自己。
罪过啊!
不过林逸之最为惊讶的一点莫过于,喻之燃自始至终像个没事人一般,任由他们去看热闹,自己却不为所动。
要知道那可是沐清研啊!
整个北煜年轻一辈中,唯一与喻之燃齐名的沐清研啊!
况且那可是跟公主有过婚约的人啊!
喻之燃竟然还能这么冷静的在这帮他看孩子,他是真不知道喻之燃是故作冷静,心里已经是翻江倒海,还是真的觉得无所谓,心中毫无波澜。
不过照喻之燃自始至终的表现来看,他不觉得是前者。可若是后者的话,林逸之只能,这国公是真的心大啊!
还是喻之燃根本就不知道那沐清研跟公主殿下的过往?不然怎么可能这么冷静,甚至一丝的焦急都没樱
殊不知,绿染若是跟哪个少年竹马背着他见面,上几句话,他估计就炸了,根本做不到像喻之燃这样,不为所动。
要不,人家是国公呢。
许是人家的身份地位,不觉得这种事情是什么重要的事吧。
或许又是碍于皇家的面子,不敢对位居公主的萧瑾欢提什么意见?
林逸之在脑海中想了百种可能,越发觉得或许公主和国公的婚事,或许并不是真的两情相悦?
萧瑾欢舀了勺鸡汤送进口中,咽下去后,感受到了几分温暖,才缓缓开口道:“停止你的瞎想,你要是还想要以后的俸禄的话。”
不紧不慢,不咸不淡,轻描淡写的将威胁的话脱出口,林逸之还真就被萧瑾欢拿捏住了命脉,还真就被要挟到了。
“臣不敢。”
秦绿染不知道自己的夫君刚刚在想什么,眼中还有没消失的疑惑,但是碍于人多,打算回家再问一问,也不知自己的夫君是怎么在那空想就能让萧瑾欢给抓住了命脉的。
萧瑾欢缓缓地喝着汤,给坐的远地穆惹晴也舀了一碗,“这家的鸡汤特别好喝,你尝尝。”
“谢过皇姐。”
穆惹晴微微颔首,接了下来。
这些时日,她倒是将北煜的礼数给学了个精细,什么时候该行什么样的礼,什么时候该什么样的客套话,都已了然于胸。
毕竟也有人给她补习,要是整日被萧琮那样看着念叨着,她要是还学不会,那可真就是脑子有问题了。
穆惹晴轻尝了一口,不得不赞叹,萧瑾欢的品味,这汤的味道真的是一绝,惊喜的眼神落进了萧瑾欢期待的视线里。
“好喝吧。”
狠狠的点头,穆惹晴很快的就将那一碗汤给喝完了。
喻之燃给她夹了些菜,几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饭也慢悠悠的吃着。
“最近怎么不见添雅姐姐?”
秦绿染自是知晓其怀孕聊事,只是算算日子,那李添雅满打满算也不过是才四个月,怎么感觉她已经那么长时间没见过了呢。
“沈默如那人,你觉得他放心让表嫂出门?”
提起这,萧瑾欢又想起了那日去沈府,被沈默如拦着李添雅的屋门口,非要拿着火把烤去她周身的水汽这件事了。
怎么想她都想不通,到底是什么样的脑子能够支持沈默如赶出这样的事来。
俗话:一孕傻三年。她怎么瞧着,李添雅怀个孕,让沈默如的脑子离家出走了呢?
“这么起来,似乎也许久没有见过沈督尉了?”林逸之被萧瑾欢这么一提醒,想了半,似乎真的很久没见过沈默如了。
萧瑾欢冷笑了一声,“他现在不让表嫂出门,自己能不在家看着嘛,我看他简直是疯了!”
喻之燃淡淡的笑了笑,也没想反驳,只是补充了句,“仔细些总是好的。”
萧瑾欢冷哼了两声,“我看他那不叫仔细,他那是叫疯子!整日里跟个什么一样,整蹲在沈府里,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罢官了呢!”
“琮儿这个月都不知道给了他多少次假了,每次告假的理由要多离谱有多离谱,他就是去买匹布都要告上那么一的假,要不是后来舅舅揪着他的耳朵,命令他做好自己的分内事,我看他真就离被上奏不远了。”
萧瑾欢抱怨起来,真是越想越不明白,“你怀孕的时候也这样?”
视线落回到秦绿染身上,对方当即摇了摇头,“我那时候大着肚子还帮你盯着露华衣阁的生意呢。”
萧瑾欢摆出了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情,“对嘛,我看这样下去,表嫂早晚得让沈默如给逼疯了。”
随即又有些可怜李添雅,想起了沈默如当初在她怀孕之前干的那些荒唐事,那些加了辣子的菜,不觉紧皱了眉头。
越想她越觉得沈默如真不是个人啊!
打了个冷颤,想到了什么跟一旁的喻之燃提醒道:“以后一定要里沈默如远一些!”
喻之燃无奈的笑笑,“知道了。”
自始至终,喻之燃都是宠溺的顺从着萧瑾欢的想法,让林逸之不觉感叹,他什么时候见过公主殿下这么悉心提点别饶时候啊!
也就这未来的国婿,驸马爷能有这待遇了吧。
她还真是有些羡慕。
秦绿染视线流转了一圈,想到了什么,灵台瞬间清明,“起来,我还没去见过添雅姐姐呢,今日得空,要不我们去看看?”
“娘娘是不是也想去看看啊?”
穆惹晴其实跟李添雅并不熟悉,但那人毕竟是萧琮的表嫂,不去看看,似乎也不过去。
只是她有些担心,自己能不能去。
萧瑾欢当下便知道了秦绿染的那点把戏,无奈的扯了扯嘴角,望向还在纠结的穆惹晴,“去看看吧,起来,外祖父似乎也好好的见过你,沈府都是我和琮儿的长辈,也都是亲近的家人,不用担心,他们一定会喜欢你的。”
“皇姐不去吗?”
萧瑾欢微微摇头,“你先随绿染他们过去,我一会再过去便是,不定你还能见到你想见的人呢。”
“啊?”
林逸之算算日子,今日还真就正巧是陛下出宫探亲的日子,起来,萧瑾欢大概早就想好下午要带穆惹晴去沈府,与圣上会合的,不然也不会出宫游玩还带着她。
“今日,陛下应当会在沈府。”
“啊?!”穆惹晴更是惊讶,她什么都不知道啊,也什么都没准备,就这么直接去见长辈可以吗?
“放心,有琮儿在呢,他应该在沈府那等你。”
萧瑾欢安慰道,这一点她还真是没撒谎,本来就是好她带穆惹晴出宫,这后宫妃子本是不允许出宫的,但是她不一样,她自便常往宫外跑,京城之中无人不知,她带穆惹晴出宫,最是简单不过。
今日应当是琮儿去沈府探望外祖的日子,却也不能带着穆惹晴,便只能由她带出来,只不过她好像忘记了跟穆惹晴提上一嘴了。
不过现在也不晚,毕竟人还没到大门口呢,这一路上,足够她做思想准备了,正好由着秦绿染带过去,她也能省点事,也可以跟喻之燃多待一会。
再,绿染本来的心思,打的就是她和喻之燃的主意,拉上穆惹晴也是为了能让他俩能单独相处一会,这样一来,正是两全其美之策。
萧瑾欢也乐得,目送他们出了门,瞧着穆惹晴最后依旧有些愁眉苦脸的模样,有些觉得好笑,也觉得是自己记性不好,忘记了跟她上一嘴,不然也不会让她如今这般苦大仇深。
起来,她还要感谢感谢绿染,不然的话,她恐怕是真的要到了沈府门口再告诉穆惹晴的话,那才是真的会让她生无可恋了。
灵儿也是个有眼力见的,眼见着诸位主子都走了,当即上前拉着景从就往门口走,刚想开口些什么的景从,下一刻便被灵儿堵上了嘴巴。
萧瑾欢无奈的摇摇头,她实在是不知道,他们到底是怎么了,竟这么着急的为她和喻之燃创造空间。
她也没一定要跟喻之燃单独待着啊!
命人将桌上的碗筷都收走,喻之燃陪着萧瑾欢坐到了窗边的榻上,正对着窗口,能将南阳街的街景瞧得清清楚楚。
萧瑾欢想到了什么,忽然淡淡的笑了起来。
“那一日,你回京,我好像就是坐在这个位置,远远的瞧着你坐立马上,意气风发的带着将士,进了城。”
现在想想,那已经是一年前的事了,喻之燃已经回来一年了。
喻之燃遥遥地望着,确实是在这个位置啊,他在楼下向上看的时候,恰好看到了她躲在窗后的样子。
“那在南阳街,你没有认出我。”
这一点一直让喻之燃有些耿耿于怀,她面对着他的时候,就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他那时心情坏极了。
萧瑾欢拱了拱鼻子,“不是吧,这你都要记仇?”
“总是有些不甘心的嘛。”
萧瑾欢撑着脑袋,歪了歪脑袋,“那时候你一身戎装,认不出来,也是正常的嘛。”
“再两年多的时间,人总是要变的,我都记不清你长什么样了,哪能仅仅一面就能清晰的把你认出来啊!”
“晚上你翻墙进了前庭花院,我不是把你认出来了嘛!”
萧瑾欢嘟囔着嘴,真是没想到喻之燃这点事,都能记那么长时间。原先那个大度的喻之燃怎么在这件事上这般耿耿于怀。
喻之燃自始至终都是听着她的辩解,轻柔的抚着她的发,不曾出言辩驳。
他那其实很开心,他刚进城,就能在南阳街看见她,那一日她的发随着她的走动,甩得微微摇动,出现在他的视线中,让他惊喜的不得了。
那一日,捡回簪子的萧瑾欢望着马背上遥遥回头的少年,不自觉地勾了嘴角,心里了句“欢迎回家,喻之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