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十二章 夜莺在哭泣(8)(1 / 1)奂之笔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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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凉,男,二十二岁。

省城大学计算机专业毕业生,精通电脑技术。十五岁上大学,十九岁毕业,之后的三年内,通过黑客技术赚取高额佣金以支撑家中生活。

亲缘淡薄,自小不得亲人所爱。母亲刻薄苛待,父亲默不作声,兄长欺侮虐待,即使成年后作为家中唯一的金钱来源,也被父母刻意忽视,所有钱财被母亲管控。

卒年二十二岁,死在二十三岁生日的一周前深夜。

死因,不明。

这是叶凉的一生,很短,只有二十二年。

回首望去时,竟没什么值得回味与留恋的,寡淡得像一块被人嚼了又嚼的口香糖。

唯一一丝甜味,来自于一个未曾谋面的网友『蒙』。

可是眼下,此刻,青年拿着执绋递过来的资料,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以及一丝愤懑。

他看到了什么呢?

叶凉,男,二十七岁。父叶忠德,母林红芬,弟叶来。

四岁十个月,以石掷狗,致狗死。

五岁三个月,偷姨家财物。

六岁,试图杀害亲弟。

九岁,打伤低年级孩子。

……

二十七岁,刀杀无辜路人。

二十七岁十一个月,自杀身亡。

批:天怒人怨,人恶狗憎之徒。

这……这是他?

这怎么可能是他!

从小到大,他因为身体不好,除了上学之外,连家门都不曾出。在学校之时存在感几乎为零,从未与人起过冲突!

这张纸上所有的内容里,只有父母名字能对上,其他所有东西,与他根本一点联系都没有!而且,为什么连年龄都不对?

二十七岁……分明是他哥哥叶来的年纪,他是弟弟,这纸上却说叶凉是哥哥,叶来是弟弟!

满纸荒唐言!

青年鬼此刻只觉得自己是不是进了什么三无机构,不然怎么会拿出这么一个与现实完全不符的结果呢!

他要气笑了好吗。

“太荒唐了。”

他这样对执绋说。

“旁的都不说,就是年龄,也对不上啊这位大人。”

执绋见他看到资料那表情就知道事情又出现波折了。

其实她也很崩好吗!

本来她以为眼前这只鬼与『亡灵书』上显示出来的那个不是同一个人,按照客栈的规则,找不到执念的客人,执绋需要负责去调查客人生平,大到人生折点小至吃喝拉撒都得查清楚。

结果谁知道一查,就查出个大窟窿。

叶凉就是叶凉。

『亡灵书』所指的,就是这位已经死亡的客人。

奇怪的是,她查到的“叶凉”与眼前这位叶凉,除父母信息一致以外,没有一处对得上号。

怎么可能呢?

这些资料是执绋以叶凉的魂力为媒介,用阴间的查询器具查到的,按理来说不存在人间那些什么误判误查的现象。

毕竟人间判罪靠证据,阴间判罪考察灵魂。证据可以伪造,但灵魂总不能缝补吧?死亡之后进入客栈的另说。

灵魂骗不了人。

可,现在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执绋心中有点猜测,但暂时不好证实。眼前这青年鬼虽然笑着,却是皮笑肉不笑的,眼睛中藏着难以捕捉的质疑。

——客栈开办这么多年来,没有哪个鬼对客栈提出过质疑,全部五星好评的OK?

我们是正经机构,天道那里过明路的,你这小眼神是个什么意思!

执绋真心觉得叶凉此人与她八字不合,哪里都犯冲,不然怎么会什么事遇到他都不顺利起来?

“……结果没有问题。”

“怎么可能!大人,我还没过二十三岁生日,这一点我记得很清楚,这份资料里面记载的东西,绝对不可能是我所做……要说是我哥做的,可信度还高些。

会不会是你们这里用来查询的机器年久失修,不小心搞错了?”

执绋告诉自己,冷静,绝对不能揍人。

咬牙:“阴间不存在年久失修的说法,我可以同你这么说,哪怕你即刻前往阴间法庭,阴差递交给你的也只会是这些结果。”

“怎……”

“别不信。照你所说的,你与你哥哥之间,应该有猫腻。”

“什么猫腻?”

执绋将猜测说出来:“有人用术法,将你哥哥造的孽传递到你身上,在阴间法庭看来,这些罪责就是你的,造成这些罪责要遭受的惩罚,也要由你来承担。”

她没说的是,叶凉身上的功德,很有可能也是被这个术法传递至他兄长叶来身上,所以功德珠才会测不出一点功德。

拥有功德的叶来与全身罪孽的叶凉,哪怕杀人的是叶来,哪怕叶凉与叶来完全不相似,只需要一点引导,凡间的官方机构就会认定叶凉是杀人凶手。

真正的杀人凶手,则逍遥法外。

这些是她的一点猜测,尚未证实。再说如果真的如此,那么叶凉的父母知不知道术法的存在呢?

或者说,这个术法的施展,与叶老太太夫妻二人有没有关系呢?

执绋倾向于有关。

世间有爱子女的父母,也有憎恶子女的父母。血缘或许是父母与子女之间最原始的羁绊,但情感,从来不是单纯依靠血脉产生传递的。

在客栈这么多年,她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与鬼,自然见识过把子女当做货品利用、全然无慈爱的人。

对于这些人的子女而言,血脉相连不是缘分,而是束缚,是时刻吸血的蛭虫。

纵使执绋话只说出一半,聪明的叶凉也能从她说的这一半中猜到另一半是什么。更加明白,能对他做出这些事情的,最有可能的人选,恰恰是他一直抱有幻想的母亲。

“难怪啊……”

如果真的是这样,一切就能说得通了。

为什么父母对他一直不亲近,母亲冷暴力,父亲装作不知道,兄长看他总是怜悯又厌恶。

为什么母亲能对大儿子关怀备至,却对他这个小儿子厌弃进泥土里。

为什么兄长好像杀了人,却一点不害怕,依旧悠闲度日——不是不害怕被抓,是知道他会成为替罪羔羊。

为什么父亲总是不怎么回家,回家了也总是在卧室里不出现——是怕他求救吧!

是啊,父亲是多么正派的人呐,小儿子向他求救,他总不能当做没听见、没看见,到时候就难做了,所以干脆早出晚归,不给他求助的机会。

真可笑啊……

他竟然妄想从他们那里获得亲情。

他竟然完全不防备这几个一看就没当他回事的“亲人”。

他,极有可能是死在“亲人”手中。

青年一向温顺和善的一双眼中,血丝遍布,瞳孔隐隐有变红的趋势,竟是要化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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