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师徒二人走远后,小溪边又速速瞬行来一双人影,正是之前同那师徒俩擦肩而过的男女。
那男子微微眯着双眼将此地来回的看了看,似乎在寻找什么。他旁边的女子则上前挽住他的手,柔声说道:“百川君,莫不是认错人了?”
名唤百川君的男子咬牙切齿的说道:“样貌可以换,但他那猥琐的眼神错不了。”
“那……”女子语气甚是温柔的建议道:“我们要不要去前面找找?说不定真人还未走远。”
“算了。”百川君眼里有些落寂的说道:“他不想让我见他,又岂会让我找到他。”可惜了,之前没能当场认出来,不然他一定把那老头暴打一顿。
百川君在脑海里把老头狠狠的肆虐了一番,心中的气方才顺畅了些。
那女子虽是百川君的仙侣,然而她对百川君的过往却不甚了解。只知道百川君一直在寻找一位真人,只是刚刚那位蹲在地上的瘦小道人,真的是百川君要找的那位真人吗?那道人的模样气度与宗派里所挂的画像,实在是相差甚远。
百川君将女子的手握住,笑道:“不管那老头了,我们走吧。”
女子头靠在百川君的肩头,柔柔的说道:“好!”说罢百川君便带着她瞬行而去。
太生真人浮立于林子上方,他眼观四路耳听八方,很快林子里传来动静,他心神一动,人就窜到林子里了。等他从林子里出来时,手上已经多了一只“嘎嘎嘎”叫的野鸭了。
林子外边,小傅乔在篝火旁坐着,她手里拿着根棍子,时不时的用手里的棍子拨弄着炭火。
太生真人提着“嘎嘎”叫唤的野鸭出来了,“小徒儿,为师抓到只大肥鸭。”
小傅乔将手里的棍子丢到火堆里,然后起身跑过去,她一边摸着野鸭光滑油亮的羽毛,一边对那野鸭说道:“大鸭子,感谢你成为我们今晚的吃食。”说着她还咽了咽口水,师父做出来的烤鸭味道一绝,她已经是迫不及待的想吃了。
野鸭兴许听的懂了,它蹬着红红的鸭爪,伸直了脖子拼命叫唤,“嘎嘎嘎……”
太生真人抓着它的双翅,将它摇晃了一下嘿嘿笑道:“叫吧,就是叫破喉咙也不会有谁来救你。”说着太生真人便提着它往湖水边走去。
到了湖边,太生真人以气化剑,他的气刃在野鸭脖子上,“唰”的一声划过,然后他把野鸭往天上一扔,接着一张符纸被他丢过去。符纸化为卷风将野鸭卷住,不多时,野鸭身上的毛便被风卷的干净了,只余湖面上四处散落的鸭毛。
野鸭被洗净后,太生真人给它抹了蜂蜜盐水,又将它放置了一会,方才将它架到炭火上。
太生真人不停的转动炭火上的烤鸭,而小傅乔则是手握着铜心剑在一旁练剑。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炭火上的野鸭已经是色香味俱全了。太生真人将烤的香喷喷的野鸭拿下来,对小傅乔说道:“徒儿,开吃咯!”
小傅乔停下手中的动作,然后将剑收好,她走过去对着烤鸭深深的闻了一下,忍不住惊叹:“太香了。”
太生真人拿着叶片将烤鸭对半撕开,说道:“咱师徒俩一人一半。”说着他将一半放到小傅乔跟前。
“谢谢师父。”
小傅乔忍着口水撕下一块鸭肉,野鸭被师父烤的油香清脆,她每吃完一块鸭肉后,手尖上的油都会被她舔上一遍。
“小徒儿,慢点吃,从此处到太乙门还有五日的路程,咱们还有的吃。”
小傅乔衷心的说道:“师父,你这烤食做的可真香。”
“那当然。”太生真人面带得色的说道:“不知道有多少人垂涎为师所做的烤食。”
“莫非师父曾在街上摆过烤摊?”
太生真人闻言差点没被嘴里的烤鸭呛住,“为师从未摆过烤摊,为师的烤食只给那些个漂亮的仙子,魔娘,妖女做过。”太生真人说着便又想起了他潇洒的过往,脸上便不自觉的露出笑容来。
小傅乔见师父干皱的脸上又出现了猥琐的笑容,她实在没眼看,便拿着烤鸭转过身去。
“小徒儿,这背过去做甚?转过身来,咱师徒俩聊聊天。”
小傅乔转过脸来,面无表情的问道:“师父是要跟我聊仙子,魔娘与妖女吗?”
“你一小女娃,为师怎么会跟你聊女人?”
“那师父是要跟我聊男人?”
“额……”太生真人甚是好奇他这徒弟是怎么成长的,明明是个孩童,可这心智性子却同其年龄极为不符。
太生真人也不是迂腐之人,当下一拍大腿说道:“徒儿既是女儿家,那为师就同你聊聊男人吧。”
小傅乔转过身,她一边舔着手指头一边说道:“有劳师父了。”
于是太生真人一边啃着鸭腿,一边口沫横飞的说道:“身为男子,十有八九都是好色之徒,都爱喜新厌旧,都喜欢妻妾成群,无论他年岁多少,最爱的还是那些肤白貌美豆冠年华的女子。”
小傅乔点点头,她觉得师父说的分明是他自己。
太生真人把手里的骨头往身后一扔,继续说道:“不要轻易相信男人的承诺,十有八九是他心情好时,哄你高兴的。对男人而言,世间女子千千万,他便有千千万的心思,所以徒儿他日莫被男人给骗了。”
“师父。”小傅乔幽幽的看着他问道:“你定是骗过不少女子。”
“为师那都是幽默的笑话。”
“切……”小傅乔别过头,不再搭理她这不靠谱的师父。
突然太生真人又拍了一次大腿,恍然大悟的说道:“为师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小傅乔对他突然想起的事不感兴趣,她只是有些好奇,师父这么用力的拍大腿,他不疼吗?
太生真人搓了搓油腻腻的手,说道:“你师祖好像给你定了一门亲事。”
小傅乔听了差点咬到舌头,她抬头看着她师父说道:“师祖给我定了亲事?师父你确定是给我定的?而不是给你定的?”
“哎,为师估摸着应该是给你定,毕竟连经宫未有女子,反而那少宫主年岁未过百龄。于你倒是相配。”
小傅乔将地上的碎骨头扫进炭火后,才不紧不慢的说道:“年岁虽未过百龄。然而对我而言还是太老。”
太生真人掐指一算,又说道:“估摸那少宫主最多七十之龄,他比你师兄大上些年岁,再说年龄大点会心疼人。”
“那又如何,这亲事我可不认。”
“哎,说来也是你师祖当年醉了酒,那老宫主便提议两门联姻,你师祖醉醺醺的自然是应下了,那时老宫主的夫人正是临盆之际。”太生真人用他的道袍擦擦嘴又继续说道:“后来,老宫主的夫人诞下的又是位公子。”说到这太生真人心有余悸的停下,幸亏诞下的是儿子,不然哪有他现在肆意潇洒的人生。
“既如此,那亲事应当作废才是。”
“这都允下了,如何作废?”毕竟两家宗派在修玄界也是赫赫有名,允下的亲事自然是不能随意做废。
“我前头不是有位师兄吗,难道他连经宫就没生出一个姑娘?”
太生真人又一拍大腿说道:“可不是,老大娶妻生了一儿子,老二尚未婚娶。”
小傅乔取出条帕子来,她一边擦手一边说道:“若亲事无法取消,那师父还是另收高徒吧。”她可不想莫名其妙的就多出一个未婚夫来。
“哎,你个徒儿,你可是给为师磕过头的。再说了,那连经宫也是声名显赫,与我们太乙门也算是门当户对。”
“那又如何?我还未长大,谁知道他日我会不会喜欢上他人。”
“……”
太生真人走到小傅乔跟前蹲下,他看着眼前这不过十来岁的小娃娃,十分好奇的问道:“莫非小徒儿你心里有人?”
小傅乔用力捏了捏手里的帕子,神情淡定的说道:“没有。”
太生真人却十分肯定的说道:“肯定有,说不定就是扶伤药楼里的弟子。”他可记得小徒儿曾问过他,救死山远不远。
“你说的是知禾吗?她可是个姑娘。”
小傅乔心性沉着,太生真人竟瞧不出什么名堂来,他挠挠头,觉得他这小徒弟,定是在扶苏院与哪个小屁孩私定终身了。
他又恢复了笑眯眯的模样,说道:“你当真不要这门亲事?连经宫那位少宫主可是有君子之姿的男子。”
小傅乔极为坚定的点头,“不要,身为女子,更应当自强自立,这亲事只会扰乱我的修行。”
“好吧,既然小徒儿不稀罕,为师也不勉强。只是,若连经宫知道我太乙门收了个女娃为徒,那这门亲事定会被重新提起。所以……”太生真人想了想方才同小傅乔建议道:“小徒儿你就以男装示人吧,那少宫主年岁比你大,他日肯定比你婚娶的早。你觉得如何?”
“扮男子无所谓,只是我终究是个姑娘家,时间长了肯定会被发现的了。我总不能一直待在太乙门不出来吧。”
“自然是不能一直待在师门,不过……”太生真人神秘兮兮的说道:“为师有样宝贝,它能隐藏人的身份。若你扮男子时带着它,那就是元仙人都看不破你是个女子。”
太生真人说完就从怀里拉出一条红线来,红线下方吊着一枚圆形玉扣。太生真人用手指头勾着红线摇了摇,说道:“这枚石佩,为师送你了。”
小傅乔接过这石佩,方知它不是玉,只是块圆形的石片,如同寻常玉佩一样的厚度,且这石佩跟她头上的石簪一样,上面有着青红两色的丝线。
她将石簪取下来,将它同石佩对比了一下,问道:“这两件石饰的材质都是一样的。”
“出自同一个地方自然是一样。”
小傅乔将石簪别到头上,然后拿着石佩问道:“这石佩真有这么神奇?带着它扮男子真的不会被发现吗?”
“对,真不会被发现,当年为师就是带着这石佩,在不周山待了整整二十年都没被发现。”
小傅乔闻言,甚是不可思议的说道:“师父你,竟扮了二十年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