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小妖化了人形，正准备再盖一所房子时，只见那些散落在地的白骨突然自己爬了起来。片刻后，两只小妖惊讶的张大嘴巴，看着眼前的人形骷髅。

“活了！”两妖惊呼，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活了吗？”

红尾听到动静，慌忙跑到牢房门口，透过栏杆看着对面的白骨。

只见那些骨头长长短短的排列，勉强能看出人形，红尾激动的双眼泛红，她举起两指对着白骨输了些灵力。

半个时辰后，众妖惊讶的看着一身枯骨拼成人形，慢慢的坐起身来。

“活了，真的活了！”

“白骨！白骨！白骨！”众妖激动的欢呼雀跃，大呼白骨的名字，比过年还兴奋。

站在对面的红尾擦了擦眼泪，忍不住弯起嘴角，一笑倾城。

······

“《西游八十一好汉》里最喜欢哪一章？”

“当然是‘白骨夫人’那一章。你呢？”

“当然是‘黑风怪’那一章。”

“你兄弟真的成了菩萨的弟子？”

“那是当然，他说过，总有一天踩着七彩祥云来接我的，到时候便住进九重天，享不尽的荣华。”

拿着莫小黑留下的《西游八十一好汉》残本，白骨给狱友日日说书，八十一好汉的故事讲了百遍，极地冰砖搬了百年。

关在这座妖王城监狱里，这一百年像过了一辈子。

······

“你说啥？大声点儿！”一条老蛇精抖着一只蜈蚣，艰难的问道。

“佛家来人了？然后呢？”

众妖都竖起耳朵，聚精会神的听着。

“吃了顿清炒灵芝，那···那然后呢？”

“···”老蛇妖放下蜈蚣，突然老泪纵横。众妖聚过去围成一个圈儿，阴沉沉的盯着他。

“哭什么，到底怎么了，是死是活，给个明话儿！”一只虎精颇没耐心的低吼道。

那老蛇妖抹了抹止不住的眼泪，突然又哭又笑，“佛祖慈悲，念我们诚心悔过，让妖王发善心，大赦。”

“真的？”众妖激动的相拥而泣，“真的？”

“真的。”

消息瞬间传遍了整个监牢，这一夜，牢房里的妖精们彻夜狂欢。白骨激动的泪流不止，再也不用下油锅了，再也不用去搬砖了，再也不用讲什么《西游八十一好汉》了！

······

第二日，牢头螃蟹拿着一份卷轴走进了牢房。大牢里的妖精们一个个都站了起来，翘首以盼。

只见对方清了清喉咙，展开卷轴，朗声宣读道：“妖王诏曰：妖王和佛祖慈悲，念尔等诚心悔改，即日起，放回原籍，若有再犯，罪加一等。”

监牢里顿时发出欢呼和尖叫，众妖兴奋的都现出原形，在牢里鸡飞狗跳。那螃蟹也不理会，只是手中长鞭换成了长剑。

等牢里安静下来，他拿出一叠户籍证明，开始一个一个核对。

“有蛇精张三，原籍蜀地。”说着那户籍证明飘到了老蛇精的手里，牢头长剑指向老蛇精，口中念诀，眨眼间那老蛇精就不见了踪影。

白骨吓了一跳，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应该是遣送回家了。这也倒是方便，省的走路了。

“有鼠精李四，原籍江南沿岸。”

“有···”

牢房里的妖精一个个消失，最后只剩下一只虎妖，白骨还有隔壁的红尾，而牢头手里，明显只剩下一张户籍证明。

白骨的心砰砰直跳，她突然记起，自己到现在还是黑户！她看了看身边的虎妖，见他同样眼睛瞪的圆圆的，执拗的看着牢头手里的纸条，而隔壁的红尾却靠坐在地上，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

“有···”

牢头刚一开口，身边的一个身下突然上前，一手遮住了上面的内容，“大人，上面来人了。”

“娘的！”

虎妖暴躁的暗咒一声。

空荡荡的牢房里，时间突然被撕扯的很慢，片刻的等待都让人觉得难耐。

等那牢头终于回来，只见他两手空空，脸上却一副纠结模样。他没理会虎妖和白骨，径直走到红尾的牢房前，却也没说话。

身后的手下见牢头沉默不语，适时地开口，“罗刹女的意思，就让她在这牢里待一辈子；可牛魔王的人也传了话来，一定要放回原籍。您看这···”

“罗刹女送的什么？”

“来传话的带来了一盒深海灵珠，一棵五百年灵芝，一件玉如意，可延年益寿治愈疗伤。”

牢头点点头，又问，“牛魔王呢？”

那手下踮起脚尖附耳说道，“一个···”

“什么？”牢头皱起眉重新问道。

“一个妞儿。”手下无奈，低声重复道。

“哈哈哈···哈哈哈···”话音刚落，只听红尾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她扶着腰笑个不停，眼里沁出了泪花。

那牢头也不理她，似乎左右为难的样子。

“那该如何是好？”牢头纠结道。

“不如这样，”手下突然想了个主意，“他们夫妻俩一个是想这狐狸精受尽折磨，一个想和狐狸精重温旧梦，不如将这狐狸精放了，给牛魔王一个交代，却将她发配到千里之外，和牛魔王永不相见，给那罗刹女一个交代。”

牢头听了思索一阵，最后点点头，敲了敲红尾的牢房门，“你觉得怎么样？”

红尾嗤笑一声，脸上恢复了嘲讽，“我有的选吗？”

“那是当然，你可以选择继续在这里日日上刀山下火海搬冰砖，或者，签了血誓，远离牛魔王和罗刹女，永不得见。”

红尾没有回话。那手下以为她犹豫不决，急忙开口劝道，“我见你修为不低，又经过这刀山火海之刑，修为必大有提升。无论是妖是仙，靠谁都不如靠自己。”

“你见过那女子吗？”红尾突然问道。

“谁？”

“老牛送来的女子。”

“见过一面。”

“她美吗？”

“这···”那手下看了牢头一眼，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有我美吗？”红尾突然转头，一张秀丽的脸，看向那螃蟹牢头和手下。

“姑娘的容貌，在妖界也是数一数二的。”那手下看的一时发愣，不由说道。

红尾默然，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上面却布满了伤疤。她低声问道：“我说的话，老牛听到了吗？”

“传了，只是来的人没说什么。”

“我是说，他听到了没有！”红尾突然大怒，眨眼的功夫就见她身后砰的炸起两尾，一手透过栏杆抓着那手下的衣领，双眼赤红，面色狰狞。

“我···”那手下被吓得腿软，贴着栏杆结结巴巴说不出话。

“行了，牛魔王若是想知道，还能没办法？你也莫要再自欺欺人了。”那螃蟹牢头拉下脸，一掌打的红尾倒退几步。

红尾似乎一瞬间泄了生气，她低垂着身体，默默的又坐回了原来的墙角，然后头埋进胳膊里，嘤嘤的哭了起来。

那牢头显然不耐烦了，转身走到虎妖和白骨这边，看着他俩，面上带着冷意。

“没户籍？”

白骨点点头。

“俺有，俺有！”虎妖忙道。

螃蟹牢头看了虎妖一眼，没理会他的话，“祖籍哪儿的？”

“虎头山。”

“户籍呢？”

虎妖犹豫了下，解释道：“大人，您有所不知，俺虽然是妖怪，但俺爹娘有个结拜兄弟是魔修，他们觉得有魔界的户籍好行事，福利也多，所以委托俺叔帮俺迁了户，现在是魔界的户籍，妖界的户早吊销了。”

白骨精惊讶的看向虎妖，没想到竟然还有这种操作。

“那你是···”那螃蟹显然有些警惕，手按在腰侧的刀上看着虎妖。

“俺是妖，大人，俺真的是妖修，只是户籍搬迁到魔界了而已。”虎妖急忙解释道。

“那你等消息吧，我和那边核对一下。”牢头说完看向白骨精，肯定的问道，“黑户吧？”

白骨急忙点头，“我是刚成形的小妖，还没来得及上户。”

“祖籍哪儿的？”

“长安。”

“呦，”牢头眯起眼睛看着白骨，“人界繁华之地呀，自己修炼成型的？”

“嗯嗯，”白骨被看的心里一慌，忙点头，“我···我已经修炼了快一千年了，才修成这样的。”

“也是难得，”螃蟹牢头啧了一声，然后边说边往外走，“且等着吧，长安城的户籍比较难办。”

“等一下。”隔壁埋着头伤心的红尾不知什么时候停止了哭泣，见那螃蟹要走，适时地将人喊住。

“哦？考虑好了？”

“我要出去，和她一起。”红尾抬手一指，指向白骨精。

“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