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姿手举玉石，一脸疑惑：“他不就是块石头吗，如何问他？”

灵芝瞅了她一眼，指尖朝玉石一点，开口道：“变石头。”

话音刚落，那玉石竟然收敛了灵力，真真的变成了块通体莹白的破石头。

“怎么会这样！”芳姿目瞪口呆地看着手里的石头，“它……”

“上次我强行炼化他，他为了自保，开始反噬，导致我们两个俱有损伤，那时我便知他开了灵智，只是未全而已。这次也许是因为你，这玉石才没有伤我。只是我怕若有万一，所以这几日我教会了他收敛和释放灵力，避免造成两败俱伤。”

“你何时教会他的，我怎么没发现？”芳姿皱起眉。

“刚刚，你休息的时候。”

······

不管怎么说，这总归是件好事儿。灵芝终于恢复如初，我和芳姿俱松了口气。

虽然灵芝和我们算不上交情甚深的朋友，但此时此刻，也算是难友，留一个总比走一个强很多。

这天夜深人静，我冻得缩在三层被子下瑟瑟发抖，外面突然传来细细簌簌的动静，我警觉的睁开眼睛，鼻翼间竟闻到一丝血腥味。

一道黑影猛地扑到我身上，我正要挣扎，眉心上突然传来一阵温热，而我终于看清眼前的人竟是灵芝。

我只感觉一股丝滑的温热灵力从他指尖慢慢渡到了我的眉心，瞬时那股温热沿着我的神经温暖了我的四肢百骸，我僵硬着身体，彻底愣住了，他是在救我吗？

身上的压力骤重，灵芝彻底瘫倒在我身上，一动不动。我一把将人推开，点亮灯一看。

果然，只见灵芝的背上已经满是鲜血，破烂的衣衫下几道伤口狰狞，似是被利爪划过。

“你这是去哪儿了？”

我急忙帮他止血疗伤，然后翻找乾坤袋里的丹药，“被什么东西伤的？”

后背的伤口没毒，却深可见骨，我不得已也将芳姿唤醒，让她用玉石帮灵芝疗伤。

“他的伤刚好，又去招惹谁了？”芳姿气急败坏的骂道：“以为有瑶池玉石便不要命了吗，若没有及时赶回来，有玉石又有什么用！”

“……他……他可能是帮我找解魔尊法术的药去了。”我犹豫的回答道，“也不知是什么东西。”

“那你好了？”芳姿似乎更关心我的状况。

“感觉是好了，这么一会儿，都没觉得冷。”

“你也别觉得愧疚，”芳姿知道我的性格，急忙劝道，“他以前那样对你，本来就欠你的，况且我们帮他疗伤，救他危难之中，他即便……你也不用觉得亏欠他的。”

是吗？

我看着灵芝那张苍白到几乎透明的脸，默默的出神。

行医百年，我总觉得自己看淡了生死，可自从八哥死后，我却越来越计较生死。也许，这几百年来，我只是看惯了别人的生死，时时刻刻置身事外，轮到自己，便和话本子里的角色一样，提心吊胆，失魂落魄。

灵芝昏迷了一夜，我竟然莫名其妙的在门外守了一夜。这种感觉非常奇怪，我守的不是我爱人，不是我的亲人，勉强还能算上半个仇人，可我却不希望他出丁点意外。

我希望他生，还要如生龙活虎般。大概，我还不算个狠人。

一坛酒被我喝的一滴不剩，我却没多少醉意，一直清醒到天亮。

灵芝醒了，我见他盯着我看，急忙说道：“我已经好了，你不用担心。”

他扯起嘴角笑笑，又闭上眼睛。

原来昨日，灵芝不知从何处听说魔界的一种药草可以解我身上的寒气，打探好地方后便只身前去。可未曾料到，那药草生长的山谷之中，有大批的魔兽出没。它们的灵识尚未开化，只懂得占山为王，灵芝欲夺取药草，免不了一场恶战。

大半个晚上，灵芝不知杀了多少魔兽，身上添了多少伤，终于保住半条命，还带回了药草。

芳姿继续用玉石帮他疗伤，虽然这次大多是些外伤，不过他身上的旧伤再加新伤，彻彻底底伤了筋坏了骨，需要在床上躺个几日。而伺候端茶倒水的，便落在我身上。

这种事儿我以前常做，在丰济药堂的时候，不管男女老少，多少都不在话下。本来也没什么，只是在灵芝这里，却处处不得意。

水要喝凉的。

“因为我是草嘛，哪有喝热水的道理，岂不要烫死？”

饭要吃素的，菜里不能有蘑菇。

“我是草嘛，哪有吃肉的道理，吃蘑菇那更是不可能了，岂不要遭天遣？”

日日还要沐浴。

“你不知，我们做灵芝的，缺了水便活不成了，你做医者这么多年，应该晓得吧？”

魔界瘴气太多，终年阴暗不见阳光，对他的伤非常不利，他要挪地方。

“我是草嘛，空气不新鲜，又没有光，如何能生长，这样下去我的本体便要坏了。”

“你要挪到何出？”我反问道。

“不如……不如我们先离开魔界？等伤好了再回来？”灵芝笑着商量道。

我看着灵芝苍白却又故作镇定的脸，心里猛地生出颓丧之感。

我，芳姿，如今勉强加上灵芝，这个复仇组合实在是太！弱！了！完全被魔尊吓破了胆。

魔尊动动手指头，我就被冰封三日，还中了似寒毒的法术；魔尊一个命令，小白不见踪影；魔尊透漏个解法术的消息，灵芝险些丧命。

目前唯有芳姿没和魔尊正面过招，可就凭她的修为，大概魔尊眨眨眼就能将她灰飞烟灭。

“格老子的！爷我可不是被吓大的！”我啪的将手中的药碗摔在桌上，“花灯节上，我誓不罢休！”

灵芝被我这破天的气势吓了一跳，不敢再作声。我气冲冲的出了房间，心中憋闷的紧。花灯节报仇一事，一定要计划周密，万无一失。

更重要的是，要找到杀死魔尊的法子。

······

这几日芳姿频频出去打探消息，神色也越来越不安。我们两人走访计划了许久，终于选定了一处位置，那是在离魔尊宫殿西门不远的地方。

魔尊要驾着十六皮魔兽牵引的车辇从东门出，绕城一周，经西门回宫。我们选择在西门出手，因为那时也是他们守备最松懈的时刻。

成功与否，在此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