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翼翼地将人放回了她的软枕上,才发现自己的上杉湿了一片。
“是,哭了吗……”慕君年仔细地替她撩开了发丝,紧闭的双眼还不断有泪流下。
“人当真生来凉薄么?”他低低地喃喃,收回了手,一瞬间的失神“怎么可能呢?”
没有谁是生下来就会了一切的,善良也好,恶毒也罢,都是人自己慢慢地,慢慢地,一不小心,就学会了。
但是,如果一个人要学会冷酷无情,那个过程一定相当痛苦吧。
“母…母后!”
“年儿,让我,让我再抱抱你……”
他跑得快极了,但还是太慢,还是比不过带走她的时间。
那年,他才六岁。他亲眼看着母亲倒在他眼前。
“快!宣太医!宣太医!”
他那是还小,努力张开双臂也无法抱住那个女人“母后,你好凉啊,你是不是特别冷?孩儿…孩儿把被褥替您抱来,您,您醒醒啊!”
女人的身体像是已经僵硬了许久,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让她一直撑到了刚刚才倒下。
匆匆赶到的太医跪下,在小男孩的央求下把了脉“殿下,还请节哀啊!”
节哀?
很奇怪的,那并不应该是一个六岁小孩能听得懂得。
应该有人出来告诉他,她的娘亲去了另一个美好的世界。以此来保护一个孩子的纯真。
但是,他懂,他都懂!
一个孩子,可以什么都不知道,可以有时对着一个板凳就想象了一个世界快乐一整天的孩子,就已经要被逼着学会面对死亡。
这,是一个很伤感的事。
毕竟,有些人,也许一辈子,都无法学会这件事。
凉妃薨了,多少在后宫掀起了波澜,然后就不了了之了。
而他的父亲,也对此不闻不问。
他在御书房门口跪了整整一天一夜,最后还是大雨冲倒了他,被人抬了回去。
此后,那个聪明绝顶的孩子醒来后,就成了如今的痴傻王爷。
好在,那些痛苦他都受下来了,炼就了现在的他。
“喂喂喂,到了!”连翘扯开了帘布,看着昏睡过去的女人,嫌弃地撇了撇嘴“不能喝还喝!”
利索地跳下了马车“赶紧地,把人抱下来,你可别指望我!”说着,扭头看着正在爱惜地顺着马的王仲“你也别想他!男女授受不亲……”
“……”
乖乖地抱起了倾颜,下马车时就难了。
他安静蹲了一会儿,然后试探地伸出了一脚,直到踩到地才放心地下来。
果然,还是最讨厌下马车了。
“娘们唧唧的!让你下马车,又不是跳悬崖。”
“……”
“行了,进家门总不用我教你吧?”说着,也不用他回答,就自顾自地说了起来“那我就先走了。”
“……”
呵!
看来小姑娘不留她在身边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烫手的芋头在怀里,他也没地儿扔。
无奈地抱着女人一路回了寝室,丢到了床上。
“唔——”
慕君年心虚地往后躲了躲,他可没用力吧?
倾颜睁开了眼,坐了起来,头发被捣鼓得一团乱,揉着刚刚磕到的地方,双眼泪汪汪地睁着。
“这么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