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承认了,神机营是由宁卓宗掌管,隶属皇帝,可居然会派神机营来这个小小的寺庙看管,如果不是这里发生了什么重大的案件,那就是神机营在保护重要的人,而这人,受皇帝宠爱。
顾寕的眼神突的一亮,突然想起了当年宛华的一句玩笑话。
“这最受宠的贵妃娘娘每年这个点都要去寺庙,嘻嘻不知道的,还以为有什么怪癖呢。”
里面的人应该就是柳贵妃无疑了。
顾寕想了想,看着自己手里的衣冠,是宁华乔生前的衣饰,一狠心,将自己袖里的玉佩拿了出来,递给僧人,开口道,“监寺,你将这玉佩递给那位贵客,他见了,自会让我进去。”
闻言,那监寺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玉佩,又瞅了瞅顾寕的衣饰体态,端了半响,这才吩咐身后的弟子将玉佩给那位贵客一看。
趁着此时,顾寕跟监寺说道,“我有个故人不幸去世了,头七未过,想着来寺庙给她超度一番,让她在地下能安稳。”
那监寺看到了翎仸端过来的衣饰,忽而皱了下眉,叹了口气。
“怎么了、”顾寕不解。
监寺叹气道,“此男生前怨恨极大,不好超度啊。”
顾寕闻言,有些愕然,一直以来,她都不信鬼神之说的,仅凭看了一件衣饰,却断定宁樵生前有怨,顾寕只觉得心下突突的跳。
“夫人放心,我们佛堂净化生灵,定会让每位死去的人都能早登极乐。”那监寺见顾寕愁苦,接过衣饰安慰了一声。
顾寕这才回神,点头致谢。
片刻,那小僧就回来了,朝着监寺点了点头。
“夫人请吧。”
“贵客说,想要见见这位夫人,将玉佩还给她。”小僧冒出了这样一句话。
顾寕的脚步停了下来,回头,“那监寺,超度的事儿麻烦您了,我去去就来。”
“夫人去吧。”
小僧领着二人穿过庭院,到了后院,神机将慢慢的少了下来,快到了的时候,确有一名神机将将几人拦了下来。
那小僧连忙上前笑道,“将军,这位夫人是贵客让去见一面的。”
岂料,那神机将直接朝着顾寕弯腰,“参见夫人。”
“参见夫人、”堂堂神机营的将军竟然朝着眼前的这位女子行礼,那僧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师傅说,来这儿的人都是朝堂穷凶极恶之人,杀人不眨眼,保护当今官家之人,难道说这夫人是皇家人,小僧想到此处,突的一个激灵,忙低头。
“不用多礼,起来吧。”顾寕朝着神机将开口,他之所以认识顾寕,是上月在鬼市,奉命跟着惊风去找相爷的夫人,夜色下,也窥得了那安乐县主的容貌,相爷的夫人,果真倾城。
“夫人是要去见柳贵妃。”见顾寕点头,他忙道,“末将带您去吧。”
柳贵妃,寺里的贵客竟然是当今最受宠爱的柳贵妃,那能见她的人岂不是—小僧又抽了眼顾寕,面色更恭敬了。
师傅说了,国相寺来的人大多都是有权有势之人,他们定要谨小慎微,不能惹事。
“将军去忙吧,我自己去面见。”顾寕拒绝了。
那将军一听,称是退下了。
顾寕由小僧引路,来到了后堂的一处信房,门口有两名穿着朴素的丫鬟在守着门,见到了顾寕的到来,将顾寕身上的披风脱了,撩起门帘,将人引了进去。
信房是香客们来寺庙暂住的地方,住房僻陋,摆设简单,一进去,就是几张简陋的桌椅,上面还放着茶杯,再往右,就是一扇屏风,隐隐约约,顾寕看到了一抹人影从榻上走了下来。
“参见贵妃娘娘。”
顾寕主仆二人看到一双雕有牡丹的绣花鞋款款走了出来,低头行礼。
“咳咳—”轻咳声从顾寕耳畔闪过,以前从未听说柳贵妃患有恶疾,怎么咳嗽的这么剧烈。
“起来吧。”柳贵妃落座。
顾寕这才起身,抬头看了过去,柳贵妃,本名柳倾城,端的一副花容月貌,顾盼回眸间,一瞥一笑夺人心魂,官家亲笔题名,“上京绝色”有人还为了她写了一首诗,当年,风靡了整座京城。
人说“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在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投宫深。
可顾寕如今看到的却是恶病缠身,柔软虚弱的柳倾城,再无当年的风采,一张小脸,煞白如纸,朱红的嘴唇也变得苍白,整个人病怏怏的。
“臣妾打扰娘娘了。”
声音珠翠清丽,宛若当年的她,柳倾城吃力的抬眸看了过去,一瞬间,她有些僵硬,片刻,柳倾城缓缓开口,“你便是安乐县主顾寕。“
声音柔弱却坚定,让顾寕不由得瞳孔一缩,片刻,微微眯起,笑道,“是,娘娘。”
“年纪真小。”
陡的,这柳贵妃冒出了这样一句话,她的眼睛又大又亮,黑黢黢的,看着顾寕,后者觉得心慌。
这柳贵妃不过大她七八岁,说话却像是大了一轮。
“为何非要来这国相寺。”柳贵妃接过侍女递上来的茶,轻轻说道。
顾寕笑,“国相寺的香火最为旺盛,且附近能够超度亡灵的只有国相寺这一庙府,臣妾有位故人死了,便想着来此超度一番。”
“超度亡灵?!”
“是。”
柳贵妃突然眼眸有些哀伤,看着顾寕道,“是含冤而死吗?”
顾寕语塞,只好硬着头皮回道,“是。”
“那是该好好超度一番,免得日日不得安生啊。”那柳贵妃若有所思的笑了一声,唇角上宛的那一刻,顾寕觉得看到了仙儿,是真的美。
顾寕与柳贵妃小坐了一会儿后,便拿着自己的玉佩离开了,当年父王在京时,柳贵妃承过父王的恩,断断不会为难她。
“夫人,奴婢怎么觉得这柳贵妃好生怪异。”两人出了那后院,跟在顾寕身后的翎仸皱起了眉头,朝着顾寕开口。
顾寕一听,皱眉,“隔墙有耳,谨慎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