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的人是卢家夫人,看样子,泼辣的很,趴在卢卿然的尸体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儿的,白发人送黑发人,那滋味,而卢世凡的脸色也不好看,身体好像还在颤抖,看样子,是在忍着,没有发作。
大堂外,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皆是惊讶的看着躺在地上的尸体,还有大闹的卢夫人。
“自古以来,还没有夫人杀了自家相公的事儿,我一定要告,告到大理寺,告到官家面前,让官家给我一个交代,这还有没有理了啊”
宁卓宗不话,静静的看着。
这卢府不止卢卿然一个儿子,庶子也有不少,不过啊,嫡子可就卢卿然一个,可想而知,卢夫人有多恼怒了。
顾寕心里不齿的一笑,知道自己儿子的德行,就该好好管教一下,免得遭到仇饶暗害。
”不知相爷可容老臣将华耀带回去,我们自家的事儿关起门来处理。”自古以来,出嫁从夫,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娘家管不得。
听此,宁卓宗的手微微顿了一下,而后堂里听到这话的宁华耀连忙大喊,“不,我不要!”刚出口,就被林芳给摁住了嘴,“别,别出声,你那婆婆能进来活剥了你。”
“娘,我回去一定没有好下场的,他们肯定会联合起来欺负我。”宁华耀后怕道,脸上的泪痕怎么掩都掩不住。
林芳心疼的抱住,娘两痛哭,“不怕,你大哥一定会救你的。”
堂外
卢世凡的背有些佝偻,却还是挺直的看向了宁卓宗,显然,这一次,他不会因为宁卓宗的势力而轻易妥协让步。
“人呢,把人给我交出来。”卢夫人也咄咄逼人。
见事情闹得越来越大,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不出一日,堂堂宁家大姐杀夫的事儿就会传遍整个上京城,而宫里也一定会听此事。
宁卓宗想了想,温和的拍了拍卢世凡的肩膀,且道,“卢大人,这件事虽是意外,可华耀也难辞其咎,我们一定会对这件事情秉公处理,既然华耀已经嫁到卢府,便是卢家的少夫人,她自会回卢府,好好为卢公子守着清白,撑起卢家的门户。
这话,很明显了,宁华耀已经出嫁,便是婆家的人了,失手杀了相公并非她本愿,她会为卢卿然守寡一辈子,死在卢家,但要卢家尊敬她,依旧将她奉为卢家的少夫人,这就是宁卓宗给出的意思。
后堂的宁华耀听了,灰白了脸,变得死气沉沉。
而卢夫人却还是不满意,她这可是死了一个儿子啊,好不容易养大的儿子,就这么的死了,那罪魁祸首我们还得好好养着,哪来的理,思此,她抹了把眼泪,不依不饶道,”宁华耀弑夫,罪无可恕,按律,当斩!”
“按律?!哪来的律?”宁卓宗嗤笑一声。
在这上京城,他就是律,他就是!
卢夫人被一噎,哭丧着嚎道,“没理了,真是没理了”
“还在闹什么?”这时,不知道什么时候清醒过来的老太太已经换了一身黑色对襟襦裙,在嬷嬷的搀扶下走了过来,满目威严,颇有些当家老太太的气势。
一进来,就吩咐老嬷嬷将躲在后厢的宁华耀给拉了出来,押到了卢卿然的尸体前跪着。
“不知羞耻的丫头,胆敢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儿,我们宁家没有你这样的丫鬟,卢夫人,这丫头你们便带回去,任杀任剐随便处理,我们宁家绝无二话。”老太太一声令下,直把众人惊了一跳。
特别是林芳母子,险些晕了过去,顾寕也没想到,这老太太竟如茨不近人情,果真是丫头片子都是赔钱货,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啊,宁家大姐也不例外,没了利用价值毫不留情的就被推了出去挡枪子儿,不带丝毫的拖泥带水。
“大哥,大哥救我”
宁华耀眼看着就要被卢家的奴仆给拉走了,她连忙挣脱开来跑了过来拉住了宁卓宗的大腿,哭花了一张脸。
“来人,把她给我拉开。”
见老太太这样做事,卢夫人气消了一些,看着眼前的这个害死自己儿子的女人,又想起了先前在府里受的委屈,恨不得就撕了宁华耀的这张脸,想着想着就上前要去抓宁华耀的头。
却突的,手上传来了清凉的触感,回头一看,竟是顾寕,她后背发凉了一下,这个顾寕,比之前的名声更大了,谋逆篡位试图杀君,罪不可诉,最后,却因为和亲之事回了京城,现在,竟在朝堂上也有了一席之地。
“卢夫人,且慢!”
“怎么,你们反悔了?!”
顾寕笑着摇了摇头。
“那你让开!”
顾寕摊手,让出了一条路,却又慢悠悠的道,“卢夫人轻点,华耀肚子里怀了卢公子的骨肉,若是摔着了,留了孩子,想必卢公子在之灵也不会安息了。”
“什么?!”
众人大骇,连跪在地上的宁华耀也停了哭声,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肚子,眼里的恐惧大过欣喜。
“你什么,她怀孕了?!”卢夫人震惊了片刻,有信息的将人拉起来,摸了摸宁华耀的肚子,“真的吗?!我然儿有后代了?”
卢世凡连忙去找大夫,等府医过来后,真的确诊,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有两月了,这可把卢家夫妻给大喜大落的,儿子被媳妇杀死了,媳妇却怀上了儿子的胎,这
而宁家的人见此,皆是等着卢府话。
顾寕看了看傻眼的宁华耀,见她眼里闪过惊恐之色,嘴角嗤笑,顺带着了句,“华耀是卢家明媒正娶的嫡妻,而陆公子膝下有数子,可过继给嫡母,出去这都是卢府的嫡子,待华耀的儿子一出生,相爷对着唯一的外甥定会倍加宠爱,将来的仕途可想而知,光宗耀祖的事儿,您呢,卢夫人?!”
这顾寕的意思很明白了,一个废物儿子死了就死了,孙子一出生,就是相爷的大外甥,整个上京城哪个人敢惹,卢家定可借此光耀门楣,而卢夫人也不会被底下的人瞧不起不是,还带着不定混个诰命呢?
宁家的人都看着顾寕,想不通顾寕怎么会这么好心,而且,她怎么知道宁华耀怀孕的?
宁卓宗更是对着顾寕微眯了眯眼,以示警告。
半响,卢世凡终于开口了,他先吩咐人将尸体从宁家的后门抬出去,又命人将怔忪着不知在想什么的宁华耀给带上马车,而自己则朝着宁卓宗道“相爷的意思,下官知道了。”
这便是答应了!
卢夫人握紧了拳头,也跟了出去,顾寕看到她将丫鬟给推开,自己搀扶着宁华耀上了同一辆马车,嘴角一笑,转身离开。
“王爷,你为何要帮她?”虎头也挺了前院的事儿,看着坐在桌子上喝汤的顾寕,疑惑的问道。
顾寕笑,“你也去了?”
“对啊,这宁家的大姐还真是泼辣,把自己的相公都给推河里杀死了,就因为这么一个事。”
“事吗?”在自己大肚子孕期,相公和表妹眉来眼去的厮混,要你,你能不吵不闹?“
“可这闹得也太大了吧,把自己差点也赔进去。”虎头嗤笑道。
顾寕失笑不语。
“对了,二姐的婚期就快到了,王爷要去宫里瞧瞧吗?”这一别,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了,虎头一个大男人,还挺细腻的。
顾寕正要开口话,门外,有丫鬟的声音传来,“夫人,相爷来了。”
虎头的眼神瞬间变得凶狠暴戾,顾寕摆摆手,让他先退下,又朝着门外道,“请相爷进来。”
门,吱呀一声,打开。
宁卓宗一身白袍,缓缓走了进来,看到了顾寕正坐在桌子旁喝着安胎药,眼神动了动。
片刻,他也走近,落座,“孩子可有闹腾?”
“乖顺,不闹!”顾寕没抬头看他,默默的用汤勺搅着碗里的安胎药,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引得宁卓宗不住的皱眉。
“药的趁热喝。”
“牢相爷费心了。”
“你”宁卓宗皱眉,“你能不这么阴阳怪气的吗?”
“相爷若是觉得我不好,出门左拐便是。”顾寕眉梢微挑,淡淡的一笑。
闻言,宁卓宗恶脸色不好看,见顾寕一副有事快的样子,也懒得兜圈子了,直接开口道,“你为什么要那么干?”
话一落,顾寕拿着汤勺的手微微一顿。
“杀人是犯法的。”
”相爷杀的人还少吗?”顾寕笑。
这便是承认了,宁卓宗微怒,“你要怎样才肯收手?”
“相爷别忘了,您亲手送我进得大理寺,出来的时候可没有翎仸,她死了,你知道她死的有多惨吗?本是韶华年纪,却被凌辱在牢狱之中,临死了,还在咬牙等着我回去,这种感觉相爷恐怕没有体会过吧。”
宁卓宗的深邃的眼神紧紧的盯着顾寕,片刻,他起身,“你还在恨我?”
顾寕不话!
“当年,你父王试图谋反,勾结胡人,每一项罪名都足以论死,没有我,他也会死的,这是道,可你若是没有我,你早就死在了护城河里,死在了官家的手里。”第一次,顾寕看清了他的眼睛,丹凤眼,眼梢向上微挑,眼窝,陷得有些深邃,就像是星辰大海般看不清,那目光,就像是把钢锤,寒光刺人心脾,第一次,离得这么近,他的呼吸包围在了四周,引得顾寕喉间又溢出了腥甜,肚子里传来了疼痛。
他的声音还在响。
“阿寕,我当初骗你,是无心之失,朝廷上,到处都是尔虞我诈,我若不主动出手,被太子抢先,到时候,神机营不仅的毁在我的手里,太子也不会放过我的”
朦朦胧胧间,顾寕似乎听到了宁卓宗的这些话,声音低沉带着哀伤之意,可她觉得好笑极了,晕晕沉沉的,她晕了过去。
“阿寕”
“来人,把古黍子给我带来。”
顾寕晕倒了,一晕,就是两,整个宁府的人都惊动了,特别是熟睡的老太太,也被进行了,连忙赶来看,这是宁家唯一的嫡孙,可不能出了差错!
血水从屋里一盆接一盆的往外泼,熬了一碗又一碗的汤药,连一向不正经的古黍子都隐隐展露了愁色,宫里的人都知道了消息,第二日,消息就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巷,宁卓宗听了之后,气的咬牙,大肆整顿了府里。
可消息已经传出去了,各府的人蠢蠢欲动,有的希望顾寕就此死了,不在醒过来,一切往昔,而二十万莫林军就驻扎在城外,没有人敢妄动。
宫里的御医来了一批又一批,皆是毫无办法,气急之下,有人传,宁卓宗盛怒之下,杀了一个御医,血流了宁府一屋子。
“怎么样?可又醒过来?”宁卓宗疲惫的靠在屋外的椅子上,双眼泛黑,显然,已经很久没谁了,而老太太见有御医出来,连忙拉住了问道。
御医沉默着摇摇头,无力的叹了口气。
“查到了,查到了”
这时,从走廊外,传来了一声惊喜之声,只见古黍子拿着一本医术上蹿下跳的跑了进来,宁卓宗一个闪跳,就到了古黍子的面前,将医术抢了过来。
古黍子立马道,“你会不会看啊,都拿反了。”
宁卓宗索性问道,“需要什么?”
“那种药就生长在山的悬崖峭壁之上,每三年开一次花,花期就在九月末到十月初,盛极一时,你快派人前去,不定就真的碰上了。”古黍子喜道。
山雪莲,活人肉化死骨,化腐朽为神奇,顾寕现在还活着,却迟迟不醒过来,显然是进入了假死的状态,肚子里的孩子没了生机,连累了母体,而需要将人救醒过来嘴缺的药材便是这三年开一次花的山雪莲。
”对了,那山寒冷的很,你带人去心些。”古黍子提醒道。
完,宁卓宗就要走,却被老太太拦下了,“你派人去就行,自己好生在府里待着。”那地儿太危险了,他可不能去。
“我可只能等三,三你若回不来,我也回乏术了。”古黍子见状,懒洋洋的了一句。
宁卓宗不在拖拉,跟老太太道了一声,便吩咐惊风带兵马走了,气的老太太去佛堂求菩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