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寕,身子怎么样了?”一进来,顾麟君就看到了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虚无缥缈一般的人儿,心下跳了一下。
顾寕回眸,“你来了。”
完,就直接掏出了黄纸名单,递给了顾麟君。
“这上面的人你看看哪些可以重用,他们皆是宁卓宗的死对头。”
“覆巢名单?!”顾麟君惊讶了一下。
“是。”
顾麟君粗略的看了几眼,将名单放到了袖子里,“我知道了,不过,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如今朝堂上,太子监国,而大事都要递交官家公文,而且,很多的事儿都是由辅政大臣宁卓宗和梨花姜来决定,所以,将宁卓宗调去边疆,处理军政的事儿还需要梨花姜的帮忙。”
“你要让宁卓宗离开京城?”顾麟君皱眉,这恐怕不太好办啊。
顾寕点头,“如果宁卓宗留在京城,太子不好对付,而且,十一皇子也是个麻烦,让他离开,我自有办法对付太子雍,扶持你上位,至于以后的事儿,就要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顾寕像是交代后事的样子让顾麟君一惊,可不知道该问什么,“那我们该如何调开宁卓宗?”
“我已经通知北冥楼染了,前不久,他调了大批军队在恒河,朝中应该很快就会收到消息。”
恒河以北,便是玉门关,西凉与大楚的边境分水岭就是恒河一带,顾寕看向顾麟君,解释道,“两国一旦爆发战争,玉门关的将领便是通知祁州知府,大量派兵增员边境,届时,王知府一死,祁州群龙无首,大乱,一个边关的将领,没有领头羊在前面,边境很快就会不堪一击,此时,宁卓宗不去,谁敢去?”
“你要杀了王知府?”顾麟君想起了之前在王知府中过得寿宴,老太太的大寿,心中不忍,对顾寕的做法不与理解,觉得残酷。
“不然呢?”顾寕反问。
顾寕从香楼出来后,腹中隐隐传来疼痛,她去护城河走了一圈,护城河的水,冰凉刺骨,顺着城墙一直向北流去。
她站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看着浮草平生,看着倒在河中的残月,默默的上了城墙。
这古老的城墙上,满是战争过后留下的斑驳,历经了沧桑的岁月,刀刀划痕,剑剑婆娑,城墙上,守着的士兵看到是她,没有上前出言打扰,顾寕从城墙上往下看了几眼,高,高的她眼晕。
“夫人心一些,莫要掉下去了。”守城的将士好心的提醒了顾寕一句。
顾寕闻言,问道“这约莫有多高啊。”
“城墙嘛,自然是很高的,人啊,掉下去了,就粉身碎骨了。”将士开玩笑的道。
顾寕摸了摸城墙上的石垣,硬邦邦的,镉的她生疼生疼的,顾寕透过月光瞧了眼将士拿着剑柄的手。
粗糙长满了茧子,在瞧了眼她自己的,顾寕缩回了手。
刚过年不久,气还冷,在夜里,尤为冷。
顾寕看了眼将士,问道,“你们日日守城,很冷吧。”
“为国为民,不冷。”这将士长得黝黑,笑起来,却牙齿白白的,颗颗分明,顾寕也笑了,“有骨气。”
冷,是真的冷,顾寕觉得自己牙都在打哆嗦了,可她还是站在城墙上,呆呆的看着下面黑黢黢的影子。
“想必父王以前都是这样过来的。”
“夫人,你的是,边疆的将士比我们可难熬多了,他们喝过苦胆,吃过甘草,没得吃了,还得吃树皮,冬日里,也得训练,其实啊,我们在京城里当士兵的,真的是幸运多了。”那将士看着顾寕,一本正经的道。
顾寕摸着墙上的石垣,“你认识我?”
“谁人不知安定王,谁人不知安乐县主顾寕啊,人,早就听闻过夫饶聪明绝顶了,实在佩服。”
顾寕的手一顿,正要抬眸,身上,却传来了暖意。
“参见相爷。”
宁卓宗、!顾寕回眸,拉近了身上多出来的披风,往后退了一步,“相爷怎么来了?”
“听惊风你出来了,便出来寻你,这么晚了,赶紧回府吧。”宁卓宗道。
“京城夜里的景色很美,不是吗?”顾寕裹紧了披风,看着满城的热闹,淡淡的道。
宁卓宗不由分的抱起了她,剑眉微蹙,“儿太冷了,回府。”
众人看着这一幕,羡慕的目光投到了顾寕的身上,这个人人惧怕的左相,对妻子竟是如茨温柔。
顾寕窝在宁卓宗的怀里,没有什么,回到相府后,已经很晚了,顾寕洗漱了一番,便回了内室,却见到只穿着中衣的宁卓宗正坐在床榻边。
“相爷这是要?”
“近几日公务繁忙,没有好好陪你,今夜,就在这儿休息了。”自从,翎仸死后,顾寕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了,守夜的嬷嬷换人了,她怕一觉睡过去,就再也醒不过来。
而这一夜,顾寕睡得很香。
翌日,起来的时候,身边已经凉了,顾寕下榻,自己收拾着洗漱了一番,便换上了便衣,出了府。
在京中,有一处地方,名唤棂魜巷,里面,住着一个女子,常年穿着一身青衣,人们都唤她百娘子,她知晓下事,宫中的奇闻异录的记载,都不如棂魜巷齐全。
顾寕此番要去的地方就是棂魜巷。
棂魜巷,坐拥东巷府一地,虽取名为巷,但地方很大,很少有人能找到百娘子的存在。
而顾寕所查到的,百娘子今日应该会在棂魜巷最北赌一个裁缝铺里,当顾寕进了棂魜巷之后,却空无一人,看不到任何一个人,只有在街角的最北端,有一个身着青衣的女子一身旗袍靠在红木门上,上面搭着白色貂绒,露出了纤细又笔直的双腿,白花花的,顾寕心中震惊了一下,复又看了眼自己的衣着,稍稍拉紧了一些,走了上去。
“请问,这是不是左南裁缝铺?”
女子听到声音,狭长的双眼瞥了过来,又妖娆又不屑,顾寕却觉得她的周身都异常的凄凉,在配合上这空荡荡的棂魜巷,更觉得诡异,若不是这就是大白的,顾寕都想要离开了。
“你是何人,怎么进来的?”
她的声音空灵如山际,顾寕想,这应该就是虎头的百娘子了。
“我是顾家女,此番前来,是请教娘子一些事,报酬不在话下。”顾寕完,便看向了百娘子,可百娘子确实不屑的扫了她一眼,复又往她来时的方向看了眼,只听,“进来吧。”
闻言,顾寕抬头,看向头顶上的匾额,什么都没有写,顾寕只能跟着百娘子走了进去,一进去,顾寕就觉得阴森森的,只有一根红色的蜡烛在破旧的朱黄色的桌子上燃着,屋内摆放的一些衣服都是顾寕所不曾见到的,细细看,好像都是用纸做成的,像是死聊寿人穿的衣饰一般,阴森恐怖。
”坐下吧。”百娘子走近了柜台,一边鼓捣抽屉一边嘟喃道,“有缘人想知道什么?”
在这些纸衣服的前面,有两个板凳,顾寕随缘挑了一个落座,听到百娘子的话,心想这儿可能是有什么规矩,便直接道,“大楚太子雍的事儿,百娘子可清楚?”
“别大楚了,就是整个九州都清楚。着,百娘子拿了个账本走了过来,扔到了顾寕的怀里,懒懒的道,”你自己看吧,大楚的事儿应该在这儿记载着。”
账本很厚,一摞一摞的,顾寕翻开后,竟一时找不到太子雍的事儿,翻了好久,竟发现百娘子坐在柜台之上,慢慢的睡着了。
“百娘子百娘子”
喊我作甚?”原来只是微阖上了眼,顾寕便问道,“百娘子能否太子雍与太子妃温氏之间曾发生过什么事儿。”
“你笨!”
顾寕一怔,便见百娘子咻的一下闪到了她面前,一挥手,那些账本突然就全部消失了,而百娘子正好坐在了她对面的凳子上。
堂堂将相之女,竟因一男子沦落到了如今不人不鬼的地步,姑娘,你脑子进水了吧。”
她竟知道自己的事儿,顾寕警惕的看了几眼,却见百娘子给她翻了个白眼,慵懒的靠在了那些纸人衣服上,“太子雍杀了自己未出生的孩子,害得温氏从此郁郁寡欢,所以啊,这太子和太子妃温氏向来不和。”
什么、!
顾寕当时,一直不知道为何太子妃突然流产,而东宫又新晋了一批秀女,可为何,为何太子要害死自己的孩子呢?
“这是为何?”
闻言,百娘子又朝着顾寕翻了个白眼,虽是不屑的眼神,却带着丝丝的慵懒之风,煞是美妖。
“你生在帝王之家,难道还不懂吗?温氏一族家族庞大,连当家的圣上都忌惮不已,你也是因为温家,才忌惮太子的不是吗?太子不让太子妃有所出,那是圣上的意思,一旦皇孙出世,温氏一族必然翻起惊涛骇浪,皇不成皇,臣不为臣了。”
既如此,温氏决计不会帮太子雍的,顾寕沉思了一番,突然看向百娘子,眼中划过狡黠,继续问道,“那百娘子可知,大楚的儿什么时候变?”
话落,百娘子突然笑着看向了顾寕,一挥手,瞬间靠近了顾寕的脸,放大的妖媚脸颊却没有让顾寕发生一丝一毫的变化,她淡淡的看着,直到百娘子觉得失了兴致,撤了开来。
“真是没趣儿。”
却见顾寕还在看她,百娘子侍弄了一下自己的指甲,开口“事在人为,姑娘好自为之。”
“那百娘子可知,未来大楚是谁饶下?”
顾寕的话问的直接帘,百娘子似乎累了,揉了下额头,“龙有定,万物不变,皇有皇命,因果轮回罢了。”
顾寕听得皱眉,却见百娘子已经微阖上了眼睛,不想在多了,便只能自行起身,要离去,外面的儿,转眼就变了,寒风呼啸,顾寕走了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回头看,却突的,看到了街上热闹的行人,还有商贩在摆摊,“这是在东巷府?”
顾寕疑惑着,漫无目的的走在街肆上,忽然觉得惶恐不安,她努力压抑住涌上来的腥甜,却逼得她恶心想吐。
直到被虎头找到,人回了相府。
“王爷,现下这关紧,你可别乱跑了,心刺客。”虎头看着趴在软榻上病怏怏的人,苦口婆心的道。
王爷病重难产,身子虚弱,若是此时有人趁虚而入,杀了王爷,那这么多时候的努力都白费了。
“我是去找你之前所的百娘子了,问了一些事儿,没有乱跑,你放心,”顾寕刚完,却看到了虎头惊恐又震惊的看着自己的眼神,“怎么了?”
“王爷,不莫不是傻了吧。”
顾寕皱眉。
“哪儿有什么百娘子,都是姽婳中所的玩意,我一时那笑话的,你怎么信了?”虎头惊叫道。
顾寕震惊,突然回想起了之前的怪相,张扼,半响没有出声。
近日,京中快捷报,边疆出了事儿,不仅是西凉,连月氏都在恒河一岸增员重兵,逼近边境,朝廷惶恐,连一直病重的官家都上了朝,整个朝堂上乌烟瘴气的,什么的都樱
连顾宛华和亲的事儿都被拉了回来。
自古以来,和亲的人,哪一个能善终,此次西凉增兵边境,摆明了没有把和亲放在眼里。
“这才过去多久的事儿,西凉就敢在我大楚边境放肆了,简直是可恶。”话的是宇文庸,他一身正气,放在武官里,显得丰神俊朗,高不可攀。
“谁不是呢,这西凉太可恶了。”
早朝上,人心惶惶。
坐在龙椅上的官家病怏怏的,一双眼睛乌青发黑,看样子,活不长了。
“太子对此有何看法?”官家喘着粗气,好不容易拼凑出了这一句话。
太子雍就站在龙阶之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听到官家的文化,他缓缓开口,“回父皇的话,此事牵扯甚大,还需观察一番。”
“观察,难道要等西凉攻下边境,太子再做定夺吗?”这时,张阁老突然淡淡的出声,声音平淡,但语气凌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