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首座回来了,辛苦辛苦,小楚,快,泡茶去。”
宣秀武刚跨进楼门,颇有身为家中管事觉悟的廖子昂,回头就开始张罗。
不仅如此,他还殷勤过来,为宣秀武拍打前身后背,将沾染到的尘埃扫落。
以致小楚生出深深的危机感,害怕这小子再一狠心,自己把自己给骟了,将贴身太监的身份抢过去。
于是趁递茶水的空,连忙奉上一段马屁:“世子,您的身子板,比之前可好太多了!面色愈发红润,也有光泽,不再是以往甚虚的羸弱样!若回了平章,见到您那些相好,嘿嘿,怕是就用不上小的帮忙喽!”
“是嘛。”宣秀武扭扭肩膀,活动一下。“嘿,别说,还真是有点不同。这那么老长台阶,我竟没觉得疲累!”
将棉被扛过来的廖子昂闻言道:“这是灵气蕴体的效果,若您可学会龙首座的锻体秘诀,跑山门前的台阶,估计连一刻钟也不用。”
“算了吧。”
联想到拳掌堂的筋肉人,宣秀武打个哆嗦,边摇头边接过棉被,准备去矮桌旁躺下睡觉。
可还没等过去,就听一阵火急火燎的脚步声,从外面奔了过来。
“宣首座!”
段琮跑的上气不接下气。
“您明明说是去撒尿,怎得一个转脸空,人就不见了?!”
“哎呀,你烦不烦?本座认马桶,只有在文华楼才撒的出来,这个理由行不行?”
“太牵强了!”
眼瞅着宣秀武裹上棉被,躺倒在书籍堆里,段琮几乎要崩溃。
“事情还没完呐!”
“还没完?”廖子昂难以置信,“不就是租金谈判的事吗?真有那么困难?”
宣秀武道:“子昂,你不用理他,这小子就是个无赖!本座一早就把事情完美解决掉,偏偏这家伙依然纠缠不清!再胡闹,关门放狗。”
“好嘞!”
廖子昂吹声口哨。
以为有糊糊吃的小黑狗,立马屁颠入门,尾巴摇的很欢。
段琮跺足道:“您是完成了谈判的事,但同时,您又给找来件麻烦事!”
廖子昂听着有趣,催道:“快说,首座找来什么麻烦事?”
“他、他跟那些乡绅打赌!”
打……赌……
廖子昂抽了下,脚步一个踉跄,差点没摔地上。
“您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吗?!”段琮没在意身旁人的异常,只瞪着宣秀武道:“噶佬儿曾在西荒郡泛滥成灾,人人谈虎色变,为此,朝廷不惜发动五万民夫,几乎把土壤翻了个遍,才堪堪将它们杀尽!宣首座,您是觉得我们人手很充足吗?为啥要答应负责驱逐噶佬儿的事啊?!”
“当然是为的钱。”宣秀武理所当然道:“他们也答应了,只要我们可以抓出所有噶佬儿,他们就愿意每亩出六十两纹银!平白给幻华宗,带来万两银子的年收入,你不感谢还则罢了,为啥还要指责本座?”
“人手!没人手!咱幻华宗上下,除了您几位外,实在没人可用了!您当那些乡绅为何会与您打赌?还不是看透了这点!”
宣秀武道:“段琮啊,你还是太嫩。你也不去打听打听,本座跟人打赌,几曾输过?”
后者翻个白眼:“之前的事,我不想打听,也不愿知道。我现在只想请教您,如何找到人手,怎样才能在三天赌期中,把噶佬儿全部抓出来!”
“闲人,其实有很多,只是你没注意到。而且本座还可以保证,用这些人,不仅不需出工钱,还会完成的又快又好。”宣秀武似已有了主意。
不过段琮发现,这家伙在说话的时候,那笑容,怎么就那么渗人呢?
这是在算计谁?
闲人?
幻华宗上下,出了宗史堂外,哪有什么闲人了?!
他想不通。
“你去把古多多叫来,然后明日一早,随本座一同下山。照我估计,那些噶佬儿并非无故出现,定是乡绅安排的,所以数量不会很多。凭那些闲人的本事,一天时间也就够了……”
所以说,到底是哪来的闲人啊?!
段琮百爪挠心的,迫切想知道答案,但对方就是不说,临睡前只撂下句,别忘记让古多多来见本座,然后翻个身,不再言语。
气的段琮骂骂咧咧出门,忿忿的走了。
……
当夜,丑时三刻。
文华楼内灯火辉煌。
睡醒一觉的几人,精神抖擞,各披一床棉被,围着矮桌扎金花。
宣秀武手气不太好,连续两把对子,分别被肃青曲、卫思淳的同花干掉,输了近三两银子,一张脸都拧巴了。
嘭嘭嘭!
外头有人敲门。
四人大惊,以为来人是执法堂巡夜弟子,吓得慌忙藏牌藏银。
“快开门!在里头干嘛呢?!”
声音粗犷有力,极为好认。
卫思淳莫名其妙,心说大晚上老爹来这儿干嘛,带着疑问,披着被子过去开门。
刚抽出门栓,已等不及的卫元鸿,就撞了进来。
“爹,你……”
“小子,我想到了!”
卫元鸿未搭理儿子,兴冲冲快步去了矮桌旁,照着肃青曲的屁股就是一脚。
“让让,给我挪个地!”
后者苦着脸,向旁移了移,让他有空地坐下。
接着卫元鸿扬手一甩,扫上廖子昂肩膀:“去,拿笔墨来!”
如此不把自己当外人的言行举止,看的宣秀武直嘬牙花,心说这是你地盘,还是我地盘啊?子昂、青曲你俩也是,干嘛要听他的话?!
“小子!”
“是!”宣秀武下意识答应。
卫元鸿目光灼灼,精神高亢的厉害:“接下来我要说的,你可要记好了!若能做到,眼前这个天下,于你而言,必将豪横无忌!”
说完,他接过毛笔,在面前宣纸上,画了三个人形。
一人站立,脚下有根。
一人平躺,悬空着火。
一人打坐,隐于水中。
“我想了一下午,终找到除雷劈之外,另一让你获得相性之法!”
说着,卫元鸿抬手点在平躺人形图上。
“此为无烬之躯,自苦主死后,尸身燃火,三五千年未曾熄灭!世间无有其不可焚之物!如今它横悬于北域冰原山端,因尸身不毁,引的上苍动怒,以天谴降其身,三五千年,所受天雷不计其数!”
接着手指滑动,落在了打坐人形图上。
“这一具,寒凛之躯,生前是五大祖师之一,冥魂宗立派祖师。距其身死至今,已有九千年。相传此尸身,是长夜界的敲门砖,触之可跨生死,究竟是不是确有其事,我就不知道了。因他身份特殊,冥魂宗一直对此尸身的有无讳莫如深,目前不晓得下落。不过我知晓一件事,那就是冥魂宗所在的隔世谷,有一方禁地,那处时见旱雷落下,想来也是天谴所致。”
一番言语,把身旁四人说的头皮发麻。
你大半夜的过来,讲这些尸身的事,就不觉着瘆得慌吗?!
再说了,这几千年的尸身,一直保存至今,而且还在受天雷轰打!
这、这生前是遭了什么孽?
也太惨了吧!
“卫长老意思是,我只需在这两具尸身旁边,修习阴阳气,就可让灵力相性更加明显?”宣秀武问。
卫元鸿道:“何止会相性明显!天地制霸之威施加其身,几千年过去,早被尸身通化!我推测,目前二者,一个正是极阳,一个则是极阴。你想想,若可将它们同时引入身内,所拥有的威力,得是什么样子?!”
“那这具尸身是干嘛的?”宣秀武指着站立生根的人形图。
卫元鸿得意一笑,道:“它是我给你找的保险。极阴极阳二尸,轻易不可靠近,更遑论同时放在一处。所以这具永生之躯,就派上了用场!你可让它附于身表,借助其生生不息的躯体,将那二尸拉往一处。”
“它在何处?”
“西域旱海。世间有风言,说是大约五年前,有人见到具行走的干尸,孤独的在沙丘中游荡。我推测,那具干尸,八九不离十就是它!”
宣秀武大觉麻烦,懒病一犯,头疼道:“听着就费劲!就没有省事点的吗?!”
卫元鸿点头:“有,雷劈。”
“那那那,这三具尸身,必得一个不少,才能让我的阴阳相性大成咯?”
“没错,一具也不能少,所以我为它取了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做三尸伏雷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