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迎着远处新搭厨房里,传出的鸡鸣声,心急火燎的段琮,顺铁索一溜小跑。
说实在的,对于宣首座这个人,他既看不透,也信不过。
懒也就罢了,还满嘴跑马车,骗人的话是信手拈来,层出不穷,一个不留神,就得认栽!
天底下,怎么就出了这样的人?
这样的玩意,凭啥可成为首座?!
昨日自己信了他的鬼话,定是被猪油蒙了心!
前方雾气中,露出小楼一角。
纵身向前一跃,身在空中悬了几圈,稳稳落于院中。
一抬头,眼前的一幕,让他狠吃一惊。
院落里,宣首座、廖子昂等人,竟是早已穿戴整齐!
段琮揉了揉眼,心说自己没看错吧,明明这伙熊玩意,一连两天日上三竿才起身,怎么今天全部转了性?!
“呃…啊!”
宣秀武两腿分跨而立,双手于身体两侧平举而起,与头顶持平。
伴着嘴里的呼喊,肩臂处筋肉鼓动起伏,极像跳跃的火焰。
卫思淳忽而扬手,扔出一张绿色纸片,去了宣秀武身前。
后者两臂一收,归至胸口,继而边嚎叫边疯狂扭动脑袋,狠狠推出一掌!
“哇啊,炼火掌!”
灵力透体而出,发出轻微的啪咔声。
强烈白芒,刺的段琮微微眯起眼睛。
随后便见着那张纸片,拖着一道电光闪烁的尾巴,一溜烟窜入云海,去往幻指堂方向。
似乎,纸片上写了些什么,别的没看清,只看到最后的‘吃屎’俩字。
“好!”
廖子昂、卫思淳、肃青曲三人齐声鼓掌,卖力叫好,声音之突兀,吓了段琮一个哆嗦。
至于嘛?!
火相最基本的炼火掌而已,宗门家族里的小子,流鼻涕的时候,就全学会了,你们欢呼个屁啊!
叫好声中,响起廖子昂的马屁:“宣首座进步之神速,练功之勤奋,皆是我辈楷模啊!”
他哪里勤奋了?!
昨天还裹着棉被蒙头睡呐!
再瞧宣秀武,竟是露出了惭愧之色,边挠着后脑勺边道:“没办法,本座是天才嘛,也只好委屈当楷模了。”
我还当你要谦虚几句呢!
说出这样的话,您还要点脸不要?!
“咦?段琮,你的脸色,为何如此古怪?”
“没什么。”段琮咽下涌上喉咙的血,摆手表示自己没事:“时候不早,宣首座,咱们下山吧?”
“好!”
别说,今天宣秀武精神头很足,说起话来干爽利落,不似昨日那般要死不活的腔调。
“你们几个,有谁愿陪本座下山呐?”
他回头问。
三人一愣,该是没想到抓噶佬儿的事,会与自己有关!
接着便见廖子昂一捂肚子:“哎哟,首座,您瞧我……一早起来忘记拉屎,现在闹腾了,估摸着要拉一个时辰,那什么,你们先去,我随后就到!”
说完,扭身匆匆离去。
宣秀武的目光一移,盯往卫思淳。
后者阴郁的眼神中,闪过丝精芒,淡淡道:“我还要查证那三具尸体的事。”
唔。
宣秀武点头:“事关重大,你可要用心办。”
随后他的目光,就落在了肃青曲身上。
“宣首座,我……我还得喂狗呐。”
如此,段琮是看明白了。
这仨位师兄,竟是无一愿意下山!
不对啊!
以往他们明明不是这样的性格!
怎么自打来了文华楼,一个个就变得如此懒惰?!
他眼神瞟往宣秀武,发现这位的脸色有点不大好看。
想想也是,一堂首座下山办事,竟没人愿意陪伴,确实挺丢人的……
但……
这是你自找的好吧!
无论怎么想,他们的懒惰,都师承于您呐!
……
幻华后山,被篱笆圈起的药圃前。
望着土壤中,横行无忌的噶佬儿,一路未发一字的宣秀武,忽而开口问道:“你说,他们是不是在骗我?”
啊?
什么?
噶佬儿能骗人?
段琮没反应过来,傻傻看他。
宣秀武扭过脸来,与其对视,认真道:“我是说,子昂他们,会不会是,不愿陪本座下山,所以故意说的谎?”
您才看出来吗?!
反应也太慢了吧!
我想吐槽您都没词了!
段琮干笑两声,没敢说三位师兄的坏话,顾左右而言他道:“那俩神经……不是,那俩位长老去哪了?莫非不用再保护您?”
“昨晚,他二人被卫长老拉去饮酒,如今一个醉的尿床,一个跪地磕头,正犯病呢。”
宣秀武提了一句,便不再多说,只在那儿小声嘀咕什么。
段琮侧耳去听,仿佛听其念叨的是,那死狗也用去喂云云。
看来他还在耿耿于怀,恼恨那三人不给自己面子。
哎?!
现在不是在意他想法的时候吧!
说好的人手,怎得一个也没见到?!
“首座,咱的人呢?”
“别急,一会儿就该来了。”
段琮是猜不出,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见其完全没把人手的事放心上,反还在碎碎念那仨懒货的事,不由得甚是担心。
就在此时,后方耕地中,来了一伙人。
远远地,听到一人在大声说着什么。
“……宣首座真的很忙……本不该带你们来的……”
段琮回头,在认出这伙人是什么人后,顿为之一呆。
“首座,您说的闲人,不会是指他们吧?!”
“哟,来了吗?”宣秀武瞥了眼,随后伸手拍拍对方肩膀,“快,把篱笆打开,且看本座如何让他们,心甘情愿抓噶佬儿!”
自昨日离开文华楼。
黎红杞越琢磨,越觉得哪里不对。
首先,宣首座怀中抱着棉被的行为,就极为不正常。
还有就是……
宗史堂的各位,闹腾归闹腾,但也没见忙出什么来啊?
翻书?
训狗?
那算什么正事?!
心有疑问的她,思索不出个所以然来,所以今日一早,在见到古多多后,当即提出要再见一见宣首座的想法。
让黎红杞没想到的是,对方一改之前犹豫态度,竟是极为痛快的答应了。
这不,领着这帮四大玄门弟子,就来在了后山脚下的耕地中。
“看,宣首座就在那儿。”
古多多扬手前指。
众人其实早有注意,毕竟此处太过空旷,唯有的两个身影,甚是醒目。
“宣首座在这儿干嘛,种地吗?”
有人调侃了声,引发一阵哄笑。
在昨日下午,已与宣秀武碰完面的古多多,神秘一笑,言道:“身为首开七窍的先驱者,修行界划时代的领头羊,宣首座怎么可能闲的种地?他那是在练功呐……”
“练功?”黎红杞极为敏感的注意到这个词,追问道:“为何要在这儿练?”
古多多抬手捂嘴,一副不慎走口的样子,含糊道:“没、没什么,我……我也不知他在干嘛!”
欲盖弥彰!
妥妥的欲盖弥彰!
这里头,肯定有事!
众人冷笑,脚步加快许多。
等来到那处高地附近,堪堪靠近篱笆墙,就听内里一声大吼!
“千树雷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