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见金发物管的副总，是由蒋晓蔓带着苏启航一起去的。欧阳飞、张思明等不用去会见的人，跟刘总一起去了金发置业翻阅公司全部资料。很多资料虽然已经被警方作为证据取走，但公司当时也留存有副本或者复制件。

副总名叫崔建军，是小郭总的发小，以前做房屋中介。小郭总折腾起这个房地产项目后，将他给招了过来。

崔建军的状态明显比小郭总好多了。对于蒋晓蔓和苏启航的到来，他既不意外，也没有任何激动的情绪，就那样很沉静地坐在那里。

苏启航很自然地拿出纸笔，做好记录的准备。

蒋晓蔓开门见山地道：“我是北京知策中天所的律师蒋晓蔓，这位是苏启航，我们受你妻子的委托担任你的辩护人，你有不同意见吗？”

“没有。”崔建军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回答得也很干脆。

对于蒋晓蔓就案件情况问的一连串问题，他说得和昨天小郭总说的情况差不多。不过，他强调，他只是负责了商铺招租工作，其他工作他都没有参与。

蒋晓蔓最后问崔建军，“金发物管的负责人是谁？日常经营活动由谁管理？”

崔建军想也没想就答道：“郭总。”他接着补充道：“其实金发物管只是领了个执照而已，和金发置业基本是一套人马。成立金发物管的目的，就要是为了和小业主签商铺的委托出租合同。当时郭总咨询了律师，律师建议最好不要再由金发置业将卖出去的商铺收回来。金发物管的人都还是金发置业的人。”

蒋晓蔓闻言，追问道：“但你不是金发物管的副总吗？你刚才也说了你负责商铺招租工作，这块难道不属于金发物管日常经营的业务吗？”

崔建军难得地苦笑了一下，道：“我只是挂名的金发物管副总而已，劳动关系还在金发置业。出租这个事儿当初想得确实很好，但实际上根本没有做起来，商铺没租出去几个。”

会见结束，苏启航跟着蒋晓蔓走出看守所。路上，她听到有人在身后追上来，一丝透着惊喜和不确定的声音传来，“苏启航？”

苏启航停上脚步，转过身去，看到了牛人正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后面还跟着不情不愿、脸色难看的李娜。

苏启航也惊喜地喊了声，“师兄！”她完全无视后面李娜咬牙的样子，接着道：“李律师！真巧啊！没有想到在这儿遇上两位。”

牛人走到了苏启航脸前，低头看着她，伸出双臂，要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苏启航反应极其敏捷地向后退了一大步，退出了牛人的拥抱半径。

牛人抱了个空，做了个幽怨的表情。

苏启航被他逗乐了。

蒋晓蔓这时也停了下来，扭头看向这边。苏启航连忙跟牛人说，“师兄，我跟蒋律师一起来的，我们要回去了，回头见！”

牛人看向蒋晓蔓，朗声道：“晓蔓律师，这次我们又要一起办案了，当真是有缘啊！你们接下来是不是要去金发置业？要不我们就一起走吧？反正我们也是要去那儿的。”牛人说完，也不等蒋晓蔓回答，拉上苏启航，大步走到蒋晓蔓向身边，像好哥们儿似的搂住蒋晓蔓的肩膀，就往前走。

蒋晓蔓显然对于牛人的做派已经见怪不怪，她一边往前走着，一边坚定的扒拉开了牛人搂着她肩膀的胳膊。

苏启航也甩开了牛人拉着她的手，走到蒋晓蔓的身边，跟着一起走。

李娜也踩着六公分的高跟鞋，艰难跟了上来。

一行四人到了金发置业。苏启航在路上就给刘总打了电话。刘总已经安排了一个小姑娘在金发置业办公的大厦门口等候，见到四人后，小姑娘直接将他们带到了金发置业的大会议室。

牛人一马当先的走在了前面。他一进门就引起了强烈反响。欧阳飞、张思明两个人见到进来的是他，惊喜地从各自座位上跳起来，跑过来，一人伸出一个拳头，打了牛人两个肩膀各一拳，不约而同地道：“哥们儿，真是你！”

欧阳飞兴奋地说：“知道你也接了这个案子，没想到这么快就碰上了！咱们又能一起喝酒了！”

牛人被这两个家伙打得身子摇晃了一下，呲牙咧嘴地说：“轻点儿，不要这么热情，好不好？”

三个大男人嘻嘻哈哈地闹在一起，又开玩笑，又拍肩膀，好不热闹。

蒋晓蔓平静地提醒道：“别处闹去，别堵门。”

三个大男人一起哈哈一笑，勾肩搭背地挪到了一边，将路让了出来。

蒋晓蔓率先走了过去。

苏启航紧跟着蒋晓蔓走了过去。

李娜犹豫了一下，看了一眼牛人。牛人根本没有注意她，在跟欧阳飞、张思明热烈地聊着什么。她咬了下嘴唇，进了大会议室，找了个空位坐了下来。

蒋晓蔓走到会议桌前，萧然很自然地站了起来，跟她汇报了上午的查阅公司资料的进展情况。

苏启航找了个临近蒋晓蔓的空位坐了下来。等萧然汇报完后，她问蒋晓蔓，“蒋律师，接下来我干点儿什么？”

蒋晓蔓想了一下，道：“你把金发物管公司的所有相关资料全部搜集、整理出来，复印一套。”

“好的，我这就开始。”苏启航向萧然询问了资料的情况后，开始从会议桌上一摞摞还没有看的资料中翻找所有含有“金发物管”信息的文件、票据。

牛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跟欧阳飞、张思明两个人聊完了，走到了苏启航的身边，伸手帮她够过来一个她正在努力伸手去够的资料，微笑地递给她，道：“晚上找个时间，咱们一起坐坐，在这儿碰见你，我真的很高兴！”

感受到远处恶狠狠地眼光射向自己，知道是李娜，苏启航心里有一丝丝的虚荣，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

牛人笑了，轻轻地拍了一下苏启航的手，“那我就不打扰你干活儿了。”

牛人离开苏启航后，走到李娜身边，若无其事地一手抚着她的肩，低头向她交待了她几句。接着，他找上蒋晓蔓，“晓蔓，相请不如偶遇，既然咱们在这儿碰上了，会见也会见过了，估计你们应该也已经阅过卷了，案情也大致都了解了，细节的东西可以让助理们去处理，咱们不如就现在一起讨论一下战略问题，怎么配合作战吧？”

蒋晓蔓思索了一下，点头。她招手叫过来张思明、欧阳飞、李凯、周奋强。六个人在大会议桌尽头围坐下来，低声商讨起来。

苏启航、李娜、萧然和方宇翔四个人继续在大会议桌的这头埋头看资料。看到自己需要的资料，他们就交给公司安排来协助工作的两个小姑娘中的一个帮忙复印。为了方便大家工作，公司已经将一台高速复印机放到了大会议室，并配备了好几箱复印纸，还安排了两个小姑娘帮忙。

四个人谁也不说话，各自收集、整理、复印着自己所需的资料。所需资料交叉时，会相视一笑，友好解决。当然，这种友好氛围在苏启航和李娜之间是不存在的。这种情形在两人之间发生时，苏启航总是在李娜恶狠狠地注视下让步。她是真不想跟李娜争执起来，让同事看笑话。

中午饭在蒋晓蔓的要求下，定的快餐。大家就在会议室里，很快地吃完，又各自投入到工作中。

金发物管有关的资料并不算多。苏启航大概花了不到四个小时，就翻阅完了全部公司资料。其中，与金发物管有关的资料，除了公司设立登记资料、商铺的委托管理合同外，就没有其他资料了。

在征询了蒋晓蔓的意见后，苏启航请一个小姑娘带她去找刘总，她想跟金发物管的人事、财务人员访谈一下。刘总听后，让她先回大会议室。一会儿，刘总带着两位大姐来到了大会议室。

刘总介绍，两位大姐，一位是行政张姐，一位是会计刘姐。

苏启航先向行政张姐了解金发物管有多少员工，是否签署了劳动合同。张姐回答说，金发物管没有员工，没有签署劳动合同。

苏启航又追问，那没有人在金发物管领工资、交社保吗？

行政张姐摇了摇头。会计刘姐插言，说这块她了解，金发物管确实没有给任何人发过工资，也没有交过社保。

方宇翔、萧然和李娜在张姐、刘姐进来后，也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围在旁边。这时，方宇翔插话进来，道：“刘姐，据我所知，有一些商铺租出去了，产生了一些租金收入，而且小业主也领到过几期租金收益，这些租金收入和给小业主的租金收益不是从金发物管账上走的吗？金发物管怎么可能一个员工也没有雇呢？”

会计刘姐解释道：“金发物管发生的这些收支，都是由金发置业财务部处理的。金发物管确实没有自己的财务人员。我们的劳动合同都是跟金发置业签的，工资、社保也是在金发置业。另外，小业主领到的租金收益大部分是金发置业直接付的，也没有过金发物管的账。”

刘总的电话这时响了，他接起来一听，神情一振。放下电话后，他快步走到蒋晓蔓他们那儿，掩盖不住兴奋地说：“蒋律师，要求保留商铺的业主代表刚才给我来了电话，说今晚七点可以来公司跟律师见面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