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老封君,竟然像是都不知道她的!都没把她跟三年前顾家丑闻里的恶毒私生女对上号吗?还是只在捧长公主的场?
顾菟心思转动,面上不显,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扇坠信物,交给女官华清,送往前院男宾处问讯。
前头清风徐来院此刻正高朋满座,觥筹交错。
长公主驸马唐骏身为东主,与席中诸位高朋畅饮笑谈,被拐弯抹角问及太子诸事,便打个哈哈推说今日只是家宴,不言政事。
常随突然进来,附耳说句什么。
唐骏点一点头,含笑朝众人拱拱手,说声少陪,自去更衣。
出得客厅,入得旁边花厅,唐骏接过常随递来的香片漱口吐掉,去一去嘴里酒气,淡然问道:
“什么事,说吧。”
女官华清双手奉上一张方胜,低声禀告:
“爷,殿下收到这个。”
唐骏拿过方胜,在手里反复看看,能瞧出明显被拆叠过的痕迹,面无表情地打开看看,随手递给常随:
“烧了。”
常随当面将字条凑近熏香炉点燃,细心地将灰烬埋进香灰下。
“殿下如何说?”
唐骏美姿仪,不笑的时候眸色极冷,方能瞧出些名将之后的杀伐之气来。
女官深知他的性子,不敢怠慢,将长公主的意思一一交代。
“你是说,要洛书去替太子那个蠢货顶包?”
唐骏语气不善,对太子这位储君没有半点尊敬之意,语气里满满的都是嘲讽。
女官微垂着头,对他的态度习以为常,和声细语地解释:
“九皇子撞破太子私德不修之事,太子必会记恨在心,恐怕会迁怒咱们公主府。殿下的意思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撒开一床锦被盖上,皆大欢喜。”
“现在,还不是时候。”
最后一句话,说得更轻,如那香炉里的熏香,淡而无痕。
不是时候,不是什么的时候?撕破脸的时候?
室内气氛安静一瞬,女官与常随全都屏息默立,形同雕塑。
俄顷,唐骏轻嗤一声,漫不经心问道:
“九皇子中的毒要压不住了?这个小神仙真的可靠?”
女官丝毫不意外他猜到长公主殿下的真实意图。殿下与驸马夫妻一体心有灵犀,猜不中才是怪事。
“妙通大师亲自作保,应有几分把握。黎妃娘娘有意要亲自试探顾姑娘的医术人品,正传了人见呢。”
“方才话赶话地说到顾姑娘寻亲一事,有人瞧出顾姑娘相貌与礼部侍郎顾家有些相似,便叫拿出信物来问一问,便是这个扇坠。”
唐骏眼神扫过她手上半旧不新的扇坠,不感兴趣地移开目光:
“九皇子所中之毒非同小可,要治的话绝非一日之功。殿下打算认下这个孩子?”
“是。”女官半点不惊讶他的敏锐,理所应当地想着,驸马本就该对殿下体察入微。
“男女有别。且九皇子尚未开府,出入宫禁不易,殿下也是为九皇子考虑。”
唐骏无可无不可地嗯了声,问:
“那方胜哪来的?”
常随恭声答:
“查过了,极有可能是那位顾菟姑娘所写,只字迹却大不相同。”
唐骏嗯一声,话尾上挑,淡漠的眸中终于起了点兴趣:
“这丫头倒有点意思。”
他伸手拿起托盘上那枚不起眼的扇坠,随手把玩两下,吩咐:
“叫洛书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