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菟别再说了。”
唐洛书一把将她揽在怀中,扬起鲜红披风,盖住她娇小身躯,不叫她再遭他人非议。
顾菟猝不及防撞到他身前坚硬冰凉铠甲,低呼声痛,抬手去揉无辜遭殃的鼻子,两眼蓄满生理性泪水。
“怎么了?可是哪里痛?”
唐洛书后知后觉又将她拉开一点,捏着她的肩头,紧张地去瞧她眼底。
顾菟吸吸鼻子,挤出个委屈巴巴的笑来。
“我没事,我还有话说。”
唐洛书与她对视须臾,不敌她目中坚持,无奈松开她,双手又握上腰间剑柄。
“兄长在,你有什么话尽管说。”
看谁敢放肆!
唐洛书飞快地扫视太子一眼,见一堆太监宫女围着他转,心底更生厌恶。
不能再叫他胡乱蹦跶。
母亲念着姑侄情谊,总硬不下心跟太子对上。
可看看现在阿菟被逼到什么样了!他们公主府一退再退,快要退无可退!
顾菟见他脸色不好,朝他嫣然一笑,轻推他一把,娇娇软软求恳:
“兄长帮我把散落的头发捡一捡好不好?若是被人用作巫蛊之术,我会怕。”
“好。”唐洛书无有不应,抬手轻轻拭去她眼角泪光,心里又痛又软,恨不得将天上星星都摘来给她。
顾菟安抚好了炸毛的哥哥,这才回头,环视一圈依旧回不过神的众人,正色道:
“我顾菟生而为人,得大炎一方水土庇护,享朝廷上下恩泽,平平安安长到今日,无日不感念恩情。”
“即便我遁入空门,依旧是我大炎的出家人。大炎护我平安,百姓赐予我吃穿,我便要倾力回报。”
她朝面现凄惶的芒种等人笑笑,柔声道:
“所以这药还是要施的,病还是要看的,你们也还是要继续做事的。”
芒种咧咧嘴,笑得有些难看,大声应道:
“是!您是主子,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其余人得了这话,也有了主心骨,互相看看,又都默默继续做事去了。
主子说的对,甭管她是否出家,事情都还是要做的。只要不欠他们的工钱,他们乐意跟着主子行善积德。
顾菟欣慰地看着手下人继续忙活,也不急着喊病人看诊。
不先把太子以及顾家这些闹事的贵人请走,小老百姓们哪敢上前?
她扫一眼面色白里透青的太子,便对他的体虚之症断了个七七八八。
嗯,还是那句话,知道你过得不好,我就放心了。
如今老药疯子自顾不暇,包括红缨在内的几个药人,全都用来替他自己个儿解那心魔之毒了,哪还有剩下的匀给太子?
太子自己又日夜不停地作,真是取死有道。
若是红缨争气点,能活着从药王谷出来,成功入太子府,将心魔之毒传给太子,那该有多好!
顾菟畅想了一下,随即掐断念头,先将眼下之事处理了结,再说其他。
她昂然而立,冷眼对上白芙等人。
“我割发明志,宁愿不做你们顾家女,也不要被你们随便打发送人。你们顾家是明理之人,最重视规矩礼法,那个什么鱼太医的婚约,只好麻烦你们另请高明了。”
“我瞧这位自称得药王菩萨青眼的顾七小姐,就很合适。他们本就有旧,又同好医术,想来婚后必能夫唱妇随,琴瑟和鸣,是段天造地设的良缘呢。”
“你放……”顾姝气得破口大骂。
“姝儿!”白芙及时喝止女儿的不雅之言,冷笑。
“顾菟,你不要打错了算盘!你以为你闹脾气割一撮头发,便真能吓唬住人了?这样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我瞧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