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你有情,才会如此。”
之烬从未想过这番,又原是挚友,也是在自己落难时搭救的恩人,除了报答,只有谢意。
它离去时,难解梦魇,而自己无能为力,在越州山君庆泽将利刃一刀刀刺入又原的身体时,她唯有一个念头,便是杀了他。她的杀心由此而生,一发不可收拾。
没人告诉她,杀死一个人会有怎样的结局。
“麒帝,此刻就是我离去的最好机会。”
“你真的已经想好了?”他确认她是否决定好承担这份相别。
之烬应声点头,她筹谋着先去越州报仇,再去人间看看洛棠,之后的事随缘即可。她必须狠下心来,她别无所求,惟愿星君此生顺遂如意,在天庭长长久久。
“我让阿监送你出宫切记保全自我。”他立起身来,唤出一位年老的宫人。
宫人行了礼,便带着之烬退下。
忽地,麒帝一语,“此去,或许沧海桑田,你可明白”
不是现下才沧海,而是早已桑田,我与星君自洛棠山去往天庭,就该知晓,凡尘千万重,风起是非过,余不下什么,除了命。她轻轻点头,“烦请麒帝告诉他,是我自己要离去”
阿监引着之烬行在密道,这条密道是当年陵光留下的。
不多时,他步态放缓,说道,“再行几许便至南海另一处宫门了。”
之烬透过水壁看着波光粼粼的外面,像是无数星子闪耀。
她顿了顿,转身一顾,长廊空空,终于向前走去。
此刻,空尘在寝居里坐也不是,立也不是,茶水喝下数杯,解不去忧虑,起身,向赤胥宫去。
陵光门。
仲炎等着通传之人返回,但见此门不比东海神武门的华丽威严,纹饰极为素雅。
须臾,宫人来告,十四皇子殿下召见,他便收了剑,随之而去。
本来,他想着要是麒麟宫的人不待见他,他就算硬闯,也要去揪出那个南海十四皇子。
他行礼后,直言,“在下茨山妖尊,还请殿下告知之烬在何处。”
奚仑见他绝妙好男容,甚于多少女子呀。
“你与她有何关系?她可是天庭火德星君之人。”他言辞中有些讥讽。
“她是我的友人。”
话音刚落,空尘由远及近,嘴里念叨着,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
奚仑喝道,“你又怎么了!”
随后而至的赤胥宫宫人向奚仑说道,“十四皇子,眼下,星君所寻女子自请离去,出了南海,不知所踪。”
“她不是火德星君之随侍吗?自己要去哪里。”说完,暗自嘀咕,这女子真是没品,不答谢他的救命之恩也就罢了,居然私自离去。
“滚开!”空尘恶狠狠地向拦住他的人厉声道,“想死吗!”
星君他是之烬前生的心结,情爱所向?仲炎问道,“你可是之烬的星君?”
他早已无理智,急切言语,“你是何人?”
“在下是茨山妖尊。”
空尘略微定神,“你是茨山之人?可在近月遭遇孤山鼓劫?”
仲炎应道,“确有此事,且此劫使我茨山妖群大减,损失惨重,在下并不知为何会如此。”
“此事再议吧。”他说完便飞身出了南海。
仲炎随着他,“你是在寻之烬吗?”
“我也是来寻她的。”
他自认在这位天庭星君的面前不配说何富丽堂皇之语,卑微道,“我只是她一个友人,想要知晓她的安好。”
空尘骤然停下,眉眼憔悴,“你是她在妖界相识之人?”
仲炎点头,“她好似被流放在茨山方圆我算是一直照顾着她。”
“多谢妖尊的照拂。”
出了南海,之烬步履匆匆向海边密林而去,她方才已向阿监问询,自密林北走便可到越州。她心里想着无论如何,先杀了庆泽,了却恩怨,别的再说吧。
一只朱雀,毛色鲜艳,其迅疾而来,落地化为一个着赤色羽衣的女子,尖利道,“你站住!”
之烬即刻驻足,现下自己孤身一人,见强则弱,万不可惹下事端,丧了小命。
“你是何人?”盛气凌人的她围绕之烬行了一圈。
“一个犄角旮旯来的火妖。”
风声夹杂着赤衣女子脖颈间的诡异铃铛声,使得之烬背脊凉意深深。
“你身上怎会有赤帝的气息?”
之烬小心翼翼地打量她,个头较高,虽着耀眼羽衣,却令人觉得消瘦而孱弱。
“赤帝?我不认识什么赤帝。”等等,她说的是那个居于九宜山的神仙?难道她是那只朱雀?
“奇怪了”她扯起之烬的衣袖闻着,继而冷笑,“你以为你能骗过我。”
“说,赤帝在何处?”她一掌将之烬拍在一株树躯上,疼得之烬哇哇大叫。
我的天,你说话就好好说嘛,要不要这么野蛮粗粝,自己还未全然病愈呢,太欺负人了之烬战巍巍起身,撑着一口气,“我说,好歹我们都是女子,你就不能稍稍给我点面子吗。”
她发髻上的金珠,贵气婉然,眼里有着赤色光芒,看得人惧怕。
“别别别,我只是小火妖,别杀我。”之烬见她好似怒气横生般,连忙摆手求饶。
“你真的不认识赤帝?”她双手叉腰,一脸冷漠。
老天爷啊,我还忐忑于擅自离开星君的苦痛中,现下又触霉头,遇见不好惹的朱雀,真是祸从天降,心力交瘁
“真的不识”
“喂喂喂,我我”之烬被勒得喘不上气。
这只朱雀不分青红皂白,霸气地抓住之烬的衣襟,将她举了起来,不顾她的哀嚎。
她的掌心无端生起一团妖冶火焰,似要击在之烬的身上,而之烬却未感到惧怕,反倒是觉得奇怪,这朱雀还会火术
“你怎么不叫了?”朱雀本想吓唬之烬,逼她说出赤帝的下落,却发现她直愣愣地盯着自己的掌心看,“说出赤帝的去处,饶你不死。”
“大哥,大婶,你从何处看出我认识你家赤帝的?”她被朱雀摔在地上,很是气恼,却怒不敢言。
“这该是我问你吧,你身上为何有赤帝的气息?”她毫无预兆地扯着之烬的衣服。
之烬挣扎,欲问候朱雀的祖宗。这骂人的伎俩,她本不屑,但祖云对她说过,骂了,对方难忍,自己痛快,有何不可。“你,你,有病吧!丑八怪!脱我衣服作何,住手呀!”
“你吃下了合生?”朱雀跪坐在地,看着之烬心口上有一粒隐隐约约的相思子,喃喃自语,“他也吃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