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间,殷于歌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她握着香囊,尽力忘却他的所有,三年前她就已经有了决定,既然选择不在一起,又何必为难自己。
正迷迷糊糊间,她听到刀剑砍杀的声音,她起床,只见院内火光冲天。
“子期?”她慌乱的穿好衣物,开门,几个黑衣人和关梦郭艾侍从等人在堂内缠斗一团。
她跑到隔壁,一名侍从倒在血泊中,除此之外,空空如也。
注意到殷于歌,关梦连忙跑上二楼,拉着她,“于歌姐姐,跟着我。”
“子期呢?”殷于歌心中慌乱。
又有黑衣人跟了上来,关梦一边缠斗一边护着她,“主上他,不知道,我醒来已经没有看到他了。”
关梦武功不赖,单独上来的黑衣人不是她的对手,很快便败给她,她拉着殷于歌向楼下跑去。郭艾见殷于歌和关梦已逃,连忙与侍从离开纠缠,和侍从护送他们来到马厩一同逃出。
此时驿馆门外已经有一些人躲着看热闹,一小队西戎护卫骑着马向这边赶来。
殷于歌骑在马上,心乱如麻,他去哪里了,侍从死了,他呢?
黑衣人和西戎护卫队发现了他们的踪迹,紧追不舍。
“关梦,你护着殷姑娘,我们来断后。”
其中一名侍从叫道,“郭少,你们先走,我们兄弟俩来断后,你又不会武功,你们万不可被西戎兵抓住。”
“告诉将军,多谢他这么多年的照顾。”
说完侍从两兄弟掉转马头朝着护卫队。
他说的对,他们在云秦都是有身份的人,一旦被抓住,非法进入西戎国土还引出这么大事故,驿馆也被烧了,确实容易引入两邦纷争,百口莫辩。
郭艾感念侍从兄弟俩的恩义,他的肩膀受了伤,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转头带着殷于歌和关梦离开。
在城中时,断断续续还有黑衣人跟上来,直到逃到城西的一片胡杨林中,已经看不到黑衣人的踪影。
下马安顿好马匹,借着月光,殷于歌看到他额前的汗。
“你受伤了?”
郭艾手臂伤口滲出的血迹很快濡湿了衣裳,他扯出笑还没来得及说话,便靠在了身旁的胡杨树。
“殷姐姐,怎么办?”关梦焦急。
“你先坐下。”
殷于歌脱下他的衣袖顺着裂口一扯,衣袖被撕了下来,她熟练的将衣袖的布料捆在伤口处,扎紧止血。出来匆忙,并未带任何药粉,眼看郭艾失血过多,她需要做点什么。
“关梦,你看着他,我去找找附近有没有止血的草药。”
郭艾咬着牙,“关,关梦,你陪着殷姑娘去。”
“可,可是你!”
“我没事,我答应了子期,会保护好她。”
“郭艾,我没事的,就让…”
林中马蹄声响,关梦拿起武器做好准备,喊道,“谁?”
“是俺!田方!”
两个骑着马的身影越来越近,定睛一看,的确是田方和秦青。
秦青飞奔下马,扶着殷于歌,“殷姑娘,你没事吧?”
殷于歌摇摇头,看向田方,“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将军呢?”
“都怪俺不好!俺白天拖着秦青出去,没能保护好将军,回来时,已经这样了。”
秦青担忧的看着殷于歌,接着说,“等我们再回到驿馆,就看到你们被西戎护卫追杀,房间也没有了人,于是就跟了过来。”
殷于歌喃喃道,“不会的,卫影也不见了一定是他保护着子期,他一定没事的…”
关梦也点头,“是啊是啊,卫影他武功那么好,将军他一定吉人自有天相。”
田方气愤不已,“我一定要去找到将军!”
“田大哥你站住!当前情势不明,西戎护卫兵四处追捕,还有黑衣人,你盲目暴露无异于飞蛾扑火。”
田方握紧拳头,重重的打在胡杨树上。
“我去采点药草。”殷于歌自知徒劳的担忧无益,当务之急是为郭艾止血。
“我和你一道去。”秦青向前。
“好。”
四处找寻只找到一些狗脊蕨,殷于歌将它们碾碎后压在伤口上,此时的郭艾已经近乎昏迷。
关梦将郭艾的头枕在腿上,“殷姐姐,他会有事吗?”
“放心,现在血止住了一部分,不会有生命危险,明天一早我再想办法去拿些药。”
关梦点头,面露疲色。
生起火堆,大家靠坐在树旁。殷于歌想着下一步的棋怎么走,黑衣人会不会是玄月教的人,一定是发现了他们已经有所收获,想阻断他们继续查下去,特意演一出戏引来西戎官府的关注,只要朝廷的势力一插手,他们就会很被动。
更何况,假如如巴尔沁所说,一旦有人添油加醋,告诉西戎朝廷中不怀好意之人。一定会认为这是云秦率先挑起的事端,居然有将军潜入国都而不自知。那么他们的处境,就很麻烦了。
现在卫子期失踪,这又是为什么呢?他们只是烟雾弹,黑衣人的目标是他,他被劫走以后…劫走他有什么用意?他现在安全吗?他的武功怎么会被人轻易劫走?还是说因为自有安排…
殷于歌只觉头昏脑胀。迷迷糊糊过了一两个时辰,殷于歌起身,映着篝火,早已不见了田方。郭艾的身体有些发热,急需药的治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天一亮他们也会暴露,她决定去一趟秋夜坊。
殷于歌刚上马,秦青醒来,小声说道,“你去哪?”
“我去找帮手。”
“现在不安全,我陪你一起。”
“可是他们,”殷于歌看着睡着的关梦和郭艾。
刚才出来殷于歌只着单衣,秦青脱下外袍给她穿上。也翻身上马,“没事的,关梦她武功好,我陪你一起,快去快回。”
殷于歌点头,两人逐渐消失在月色中。
到秋夜坊时,天已快破晓,奇怪的是周围很多西戎兵把守。有几个看热闹的人在旁边指指点点,被西戎兵吼了过来。
殷于歌上前询问道,“小哥,这里发生了何事?”
“云秦人了?”
殷于歌点头微笑,见她容颜动人心魄,他们也就爽快的答道,“你不知道啊,坊主死了!”
这一回答给了殷于歌晴天霹雳,明明下午还好好的,怎么会死了呢,“你是说,巴尔沁巴坊主?”
“是了,除了她还有哪个坊主嘛,真是可惜了,好像是丫鬟报的案。”
见西戎兵朝这边走来,殷于歌道谢后回到小巷和秦青一起躲藏在暗处。
想起了白天齐憬然给她的地址,当下,她只能去找他。
循着记忆中纸条上的地址,在秋夜坊背后的街中找到了相对应的地方。一栋精致小巧的西戎建筑,殷于歌拉起门环敲着门。
片刻,老奴应门,“你是,殷小姐吗?”
“我是殷于歌,麻烦通传…”
“主人已吩咐过了,殷小姐请进。”
殷于歌刚跨进门口,老奴拦着秦青,“主人只说了殷小姐可以进去。你?在外面候着吧。”
见状,殷于歌转头说,“没事的,你稍等我一下。”
秦青点头,退了出去。
西戎建筑,门后有个前院,通常种着葡萄架或者其他植物。
走到大堂,齐憬然已在此等候,他打着哈欠,“于歌你这么早找我…”又看见她满脸的憔悴,他快速的迎上去,关切的问,“怎么了?”
殷于歌垂首,“现在,只有你能帮我。”
“我朋友被袭击,现下受伤了,情况危急。住的驿馆着火,西戎护卫队四处追查,情况不明,又不能冒失投新的驿馆,无处可去…”
齐憬然紧张的打量着殷于歌,又绕着她走了一圈,“你没事儿吧?”
殷于歌抱住手臂,“我还好。”
“既然受伤了,住我这太招摇,这样,老张!”
被唤作老张的管家走过来,“你去把二号仓库整理整理,还有一些必备的药草,也带过去,记住,不要太张扬。”
张管家点头,面色沉稳,“好嘞,这就去。”
他看着殷于歌,“事不宜迟,你带我一起去接他们。”
“好。”她正抬腿准备离开,突然间天旋地转,身子无力,向下坠去。
“于歌!”齐憬然搂住晕倒的殷于歌。
“那个人呢?”
老奴答道,“在门口。”
“派两个人和他一道把于歌的朋友带到二号仓库去。”齐憬然斜眯着眼算计着,“好好安顿。”
“是。”
他抱起殷于歌向内室走去,她的脸变的煞白,血色全无。将她放到床上,齐憬然心急如焚,唤来一人,“你快看看她怎么样。”
那白胡子老头把了把脉,“无事,想是劳累忧思过度,一时体力不支,休息休息就好了。”他捋着胡子,斜睨着齐憬然,“你对她,很上心嘛。”
齐憬然冷眼而视,“废话不要那么多,你快去熬点药。”
白胡子老头掬着手,“那,属下告退。”
殷于歌昏昏沉沉,放佛回到驿馆。她起身,看到卫子期正背着她坐在桌旁,她开心极了,唤着他的名,“子期,你回来了?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她走进他,只见他突然一转身,胸前血流如注,冰冷的脸已没有了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