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近深夜十二点,葛振华在准备上床睡觉的时候,手机响了。
他一看来电,神色微变,忙离开卧室避开了他老婆,来到书房后紧关上门,才接通电话。
“红袍兄,有何进展?”葛振华开门见山的问道。
“顾冲是河西省郁青人,农村户口,祖上三代贩牛,家境普通。他的出生、升学轨迹等所有人生履历,都没问题。看起来跟我们要找的人,相差很远。”电话那头的声音,冰冷依旧。
葛振华却立马否定了对方:“不对,肯定有蹊跷。我查过顾冲的高考成绩,武科总分百分制之才考了12分,可以说一塌糊涂,那他一身玄妙的武艺,从何而来?为何又要隐藏实力,高考都不愿发挥?”
“顾冲背后定然隐藏着秘密,毋庸置疑。其实背景资料不符,原在我的意料之中。”
“红袍兄有何高见?”
“黄小山的背景资料达到了高度吻合,连从未国往返荣国的出入境记录都详细明了,我们却依然杀错了人。以那位大人物的能量,想造一份天衣无缝的履历背景轻而易举,所以我们不用太纠结于此,急着下结论。”
“你的意思是……再观察顾冲一段时间?”
“不错。荣国那边也希望谨慎再谨慎,确保此次行动万无一失。”
挂断电话后,葛振华点起了一根烟,才吸上一口,他就被呛得连连咳嗽。
他几乎不抽烟,只有在压力巨大的时候,才会抽上一根。
……
顾冲、廖星星、郭强民的三人友信小群里,郭强民发出了他们这学期的课表。
周一跟周四上午是系主任教授贾又城的大学初级武学理论课,周三、周五全天是郭强民的大学武科入门,剩下的是大学语文、计算机应用两门公共课。
一周的课基本排满了,根本就没有传说中大学上一半玩一半的安逸。
9月1日一早,在学校的早课钟声中,顾冲与廖星星怀着忐忑的心,来到了野望坡毕达萨摩斯系。
偏僻冷清的系里,随着高年级的学长们回校,终于有了些人气,教学楼里不时有人声传出。
顾廖二人才走到教学楼下,周益邦的脑袋忽然从二楼一间教室里探出,大喊道:“欢迎两位新勇士,加入我们毕达系!”
随着他一声吼,又有十几个脑袋,从不同的教室里探出来看,齐喊:“欢迎新勇士,加入毕达系!”
随后好一阵大笑。
顾冲跟廖星星面面相觑,不知他们这是恶搞,还是诚心欢迎。
“新学弟以后有的是时间认识,你们在这鬼吼个什么?全部给我滚回去上课!”
郭强民的咆哮声从教学楼里传来,震得人耳膜发痛。
这些调皮捣蛋的学长学姐们,便笑着缩了回去。
“顾冲、廖星星,贾教授在隔壁图书楼等你们。”
郭强民的声音再次传出。
顾廖二人便径自来到了旁边那栋较矮的图书楼。
穿过中间隔断的一排矮树后,两人都被眼前看到的景象给整懵逼了。
图书楼前的空地上,有七只母鸡公鸡,咯咯咯的在悠闲觅食。
旁边树荫下,有一张竹制凉椅,上面斜躺着一个背对他们的半老头子,他口中哼着不着调的曲子,一手不时的从旁边凳子上碗里拿些谷子壳撒给鸡吃,另一只手拿着几张稿纸,正静静阅读。
好浓郁的农家气息,顾冲都有点怀疑自己回到了牛岗镇乡下。
顾廖二人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不敢靠太近,怕将人喂的鸡给吓跑了。
却见这半老头子大概五十来岁,身穿短袖、短裤、凉拖鞋,脸色蜡黄,形容枯槁,好像已经很有好几年没吃饱饭了;胡子拉碴,有的地方长有的地方短,明显剃胡子的时候不用心,不小心剃成了狗啃式。
不过纵是邋遢粗糙,他整体面相还是极为端正,看得出年轻的时候,应该颇为英俊。
“妹妹今天切赶场,
穿上那美丽的花衣裳诶,
看得哥哥我心动哟……”
他好像完全没察觉到顾廖二人的出现,仍自低头哼着那上个世纪的小曲儿,看着手上的稿纸。
“贾教授?”
顾冲不敢确定这古怪的家伙是不是贾教授,试探性的轻声问道。
“嗯,就是我,贾又城。你们坐。”
贾又城头也没抬,指了指他左手边的一张长条木凳。他操着一口巴蜀式的普通话,说话口音很重。
顾廖二人规规矩矩坐了上去,很是拘谨,在这传说中的喜怒无常的贾疯狗面前,他们断然不敢有丝毫造次。
顾冲用眼角余光打量贾又城,想起了那日野望坡下,他被女人追着狂奔的猥琐身影。
就他还是大师境高人?顾冲实在没看出半点大宗师的意思。
一直到贾又城将大碗里的谷壳全撒完了,才将手中稿纸放下,缓缓抬起头,耷拉着的眼皮,懒懒望着二人。
“莫紧张、莫紧张,我又不吃人,你们虚啥子嘛?顾冲、廖星星,你们开学正式的第一堂课,我们就在这个地方上。”
贾又城从凉椅上坐起来,换了个姿势,翘起二郎腿。
“这里?”
顾冲与廖星星愕然。
贾又城道:“反正这学期就你两个新生,干啥子非要占间大教室,哪里上课不是上?记到起,我们毕达萨摩斯系崇尚的学风是自由、包容。其他我也不废话了,我们三个先开诚布公的聊一哈子。”
开诚布公?聊一聊?
贾又城这话,让顾冲两人完全摸不着头脑,他们坐得笔直,等待这古怪的老家伙继续发问。
“你们来毕达系,真为了学习?”
贾又城淡淡道,一上来,却就是直击心灵要害的问题。
在顾冲跟廖星星短暂犹豫过后,要虚伪的答“是”的时候,贾又城打断了他们,“莫急着回答我,我们是开诚布公的真心交谈,你们莫违心,也莫怕,讲老实话……”
贾又城回身,指向上课的教学楼那边。
“呐,那栋楼的那些家伙,每个人入学的时候,都遭我问过这样的问题,他们当中有超过一半的人,承认自己是来混文凭,或者纯粹是为了敷衍逼他们考武科大学的家人。
这没得啥,好正常的事嘛,我们九院再没落,起码曾经也算是所名校,总有些‘聪明’的考生,想用我们毕达系的低录取分数线钻空子,很正常,我理解他们。”
顾廖二人听得脸都红了,他们心里的小九九,全被贾又城一针见血说透了,但谁知道这贾又城是不是在在说反话呢,心中无比忐忑?
贾又城竖起了右手两个指头,道:“第二个问题:你们是否真心喜欢武学,打算刻苦钻研?”
又是来自灵魂的拷问。
“这两个问题,事关你们以后学业的轻重,你们老实回答,放心我莫得其他意思。”
在贾又城不知是什么眼神的逼视下,廖星星一咬牙,先开口了:“回答教授,一、我就是想混个文凭;二、我不喜欢学武。”
他这话真狠,言简意赅,完全豁出去了。
“很好,很直接,要的。”贾又城撇了撇嘴,“不过小胖娃,听说你的轻功破了九院有史以来新生跑圈的记录,硬是要的,你现在就这么毫不犹豫跟我讲你不喜欢学武?”
廖星星讪讪笑道:“练轻功那是纯属被逼无奈。”
贾又城点了点头,不再多说,反过来问顾冲:“那你呢?”
廖星星说完,大松了口气,对顾冲一阵挤眉弄眼,心想:那还用说?这家伙比我还讨厌练武。
“教授,虽然说在毕达主要是研究武学理论,但我同样希望能把武功也练好,就像您跟郭老师一样。以后还要劳你们多多费心指点。”
顾冲一脸诚恳的说道。
“葱哥你说什么?”
廖胖子听了他这话,没忍住,直接从板凳上蹦了起来,“贾教授都说了,喊我们说心里话,你没必要这么违心。”
这长条凳讲究平衡,廖星星一起身,顾冲那头就重了,登时高高翘起。顾冲哎哟一声,屁股也连忙离开凳子,闹了个手忙脚乱,差点摔倒。
“胖子别闹,我没开玩笑。”顾冲横了廖星星一眼。
贾又城没在意两人的闹腾,眯起了眼,望着顾冲:“你说你要练武,不是我耳背听错了嘛?”
他也不答相信顾冲说的真话。
“教授,您没听错,我报武科大学不练武,那是为了什么?”顾冲无可置疑的反驳。
廖星星此刻脸上的神色很精彩,拳头捏了又捏,真想给这关键时刻“出卖队友”的家伙两下。
搞什么?大家开开心心的承认了不想学武不好吗,说好的是兄弟、同进退呢?
贾又城笑了,露出一口又黑又黄的老牙:“有点意思哈。胖娃不想练武,你却想练。看你这身板、气血,练武遭不遭得住哦?”
“教授,我前两天刚跟斐波那契系一班班长董磊,打成了平手,他已经是二境武者。”
顾冲认为这必须要好好解释一下了,让贾教授看到自己的潜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