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冲倒回来，从第一章“散子打鸟”细读，开始练习。

打鸟指是门弹指功夫，招式不复杂，乃至很简单，但入门门槛实际很高，首先自身需要相当强悍的内功基础，才能在中指与拇指环扣弹出之际，弹出打鸟指所需的力量。

如果内力太差，虽然仍旧能够修炼，但弹出来的弹子，无法做到克敌制胜的威力，如此这门武功便是无用的废物了。

第一章开篇就讲的是，如何练习将内力凝聚在手指上，通过小小的手指，释放出练习者内力最高的爆发力量。

“爆发力”相当关键，即使是一位很厉害的高手，没经过专门的练习，想将自己一身内力从一根小指头上传递出，能发挥出原本实力的一半就不错了。

打鸟指追求的却更是百分百的输出，甚至是通过不断凝聚力量于一点，达到超过百分百的爆发力！

“原来还是门高阶武学……”

顾冲却兴奋不已，“我别的没有，就内力多，这门武功不就为我量身打造么？”

他当即来到凉亭外的草地上，在草丛间拨弄了好一阵，寻到了一把大小合适的石子。

“引元窍起于手太阴经，转手少阴经元窍，直抵手阙阴心包经……”

顾冲看着打鸟指册子上写的练习方式，同时用手机上网，查找其中一些他不太明了的名词，可谓将现学现卖发挥到了极致。

其实王大波提到的这些名词都是指人身上的部位经脉，都不生僻，顾冲在初高中武学课上已经学过，只是他记性不佳，早全还给老师了。

开始还能通过手机上网查询解惑，越往下读，就开始有网上查不到、他更想不通的问题了。

如什么“密云不雨，风行天上，过三门可通心……”等，他每个字都认识，组合在一起却就让他抓瞎了。

第一章通篇读下来，有三个这样的问题，顾冲都记在心里，等读完了，便拨通贾又城的电话，一一请教。

一谈起武学，贾又城仿佛变了个人，难得的轻言细语，极有耐心的给顾冲一个字一个词，剖开了解释，讲解透彻，直到顾冲完全领悟。

搞懂了这两个问题，顾冲再回过头来全面看待第一章，发现王大波其实已经写得足够直白易懂了，难度在于真正的修炼上面，只是他武学底子实在太过薄弱，所以理解无能。

全面理解了修炼方式，顾冲便开始实践。

他盘坐于凉亭间，进入静心状态，调动出触电感力量，替代了《打鸟指》第一章提到的体内各部位元窍力量的发散集合运用，按照修炼流程，一路往下练去。

王大波对于内力的控制运用，的确很奇思妙想，这练习方式，将全身元窍蕴含的内力，一滴滴汇聚，又自手臂经脉散开，再慢慢在掌心汇聚，输送到弹指上。

最后，由武者本身感知计算，找到最佳爆发点将弹子弹出，便能产生一枚威力惊人的杀器！

顾冲不懂元窍运用，练起来没有这么复杂，反正根据大概的形式，引导触电感力量来到这一步，猛然将手中石子弹出。

嗤！

石子破空，一声轻响，激射而出。

然而石子离指那一刹那，顾冲就感觉力量似乎用得不太到位。

果不其然，石子在飞出十来米后，力道便已枯竭，坠落掉在草丛中。

顾冲知道这急不得，在脑海中仔细回忆印证了刚才弹出弹指的细节、力量掌控收放，琢磨是哪里出了问题。

接着，又继续了两次尝试，仍是失败。

顾冲依然不气馁急躁。学习静心诀过后最大的好处，便是让他的心时常都能保持沉声静气，从容平和。

他停下了练习，回到凉亭，又看了一遍《打鸟指》的第一章，反复思考推敲几分钟后，终于知道了问题所在。

顾冲开始了第四次尝试。

触电感力量自他腹下升起散开，升腾至右臂慢慢聚敛，再散入团结在右掌之间，逐渐分成了两个点，一丝丝分别往他拇指与中指凝聚而去。

两个点所分配的内力，却不尽相同，拇指占有三成力、中指占有七成力，其中细节十分微妙。

他总结刚才三次的失败，都是问题出在这里。

倘若两指的力量分配比例失调，便会出现中指弹力过弱，无法释放出足够的威力，反之则是拇指撑不住中指弹出刹那的回冲力，整个招式直接垮掉。

嗤！

又是一声嗤响，但此次石子的破空声明显更为尖锐，声势强劲一场。

紧接着“啪”的声，石子射中了二十余米开外的一颗松树树干，木屑横飞。

“成功了？”

顾冲一惊，不敢肯定。

他奔到那颗松树边上察看，见石子竟已深嵌入树干，起码深达三厘米，石子周围裂出一条条细小的裂痕，松香味刺鼻异常。

顾冲不由心下狂喜。

——终于成功了！第一次练习打鸟指，能弹出这等威力，他已经心满意足了。

自己体内的强大力量，终于找到了一个“释放口”！

主要是打鸟指不像其他武学那么多繁复的招式，不过是来回“弹”的动作，难点在于内力真气的运用，可能更接近于之前贾又城提到的内修的练功方式。

顾冲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继续练习。

他随意朝远处地上，又弹出了一枚石子，打得地上是青草、泥土溅起了一片，颇有威力，不下于借助机括弹弓射出的弹子。

但再接下来，他也有弹指“失灵”的时候，成功跟失败的几率基本在四六开，主要原因还是在于他内力掌控的不够纯熟。

头顶39度的正午烈日，还没吃午饭的顾冲，浑身被汗湿透，却练得不亦乐乎，不知疲倦。

石子弹完了，便又捡一堆回到凉亭，一直反复的练习弹射。

幸亏这天气、这时间，野望坡也几乎没人会路过，不然非得把他当神经病不可。

凉亭周围的地上坑坑洼洼，树木花草变作了残枝败叶，乃至于旁边的垃圾桶都遭了殃，被顾冲当做练习攻击的目标，弹出了两个凹槽。

很快三个多小时过去了，顾冲已将成功率四成，提高到了大概六成。

而且，他还有一个不得了的新发现：

因为有静心诀的辅助，他一进入全神贯注状态，每锁定一个目标，只要发力成功，命中率便是百发百中！弹出去的石子，没一颗失手过，他想打上不会打下、打左不会打右。

“波爷师父，您的这门武功，简直是为我量身打造！您真是一代神人啊，不会早就算准了这一切吧？”

顾冲惊叹不已，禁不住像个傻子一样，仰首望天，喃喃问道。

……

随着肚子咕噜响个不停，顾冲练得终于扛不住，一看时间，已将近下午四点。

他从早上十点多从寝室来到毕达系等贾又城，到现在午饭都没吃，滴水未进，他简单收拾了一下，打道回食堂，准备吃了饭晚上再继续练。

顾冲虽然很饿很累，但他很满足，开始有些体会到604组织的老二吴强同志，当勤奋学霸的快乐了。

在食堂整了三两牛肉面，顾冲回寝室时，廖星星躺在床上看电影，康胜美滋滋翘着二郎腿在看小说，不时发出莫可名状的猥琐笑声。

吴强也已经回到寝室，他看见顾冲浑身被汗湿透的模样，笑道：“老三，听说你也报了天下新武大赛？突然练武这么勤奋，是打算立志转向，不搞理论研究，要走实战派了吗？”

顾冲道：“哎，没办法，谁让学校里太多二货想害朕，朕不得不‘武装’起来。吴老二同志，以后说不得还有很多请教你的地方。”

吴强道：“组织上不讲这些客气话。”

顾冲答好，脱下了臭烘烘的T恤，直接走进阳台厕所洗了个澡，换了身干爽的衣服。

顾冲洗完澡出来，吴强说他参加了武道社，晚上是武道社第一次集训，问顾冲要不要一起去玩玩，说不定也能入社。

顾冲拒绝了，找借口说自己跟贾又城约好了，晚上去毕达系请教学习。

吴强便一个人先走了。

顾冲跟吴强的对话，搞得廖星星、康胜连呼遭啦，寝室又要多出一个“练武狂魔”，越来越不好玩，让人压力真大。

“没事，等我熬过这段时间，该陪组织玩的时间绝少不了，我不可能变成吴老二那么疯狂的。”顾冲笑道。

他擦干湿漉漉的头发，爬上床，悄咪咪的掀开靠墙那一侧的凉席垫，将《打鸟指》手册从换下的牛仔裤口袋里拿出来，藏在了凉席下边，再将凉席铺好，被单也压了上去，数重保护，遮得严严实实。

本来裤子口袋就不大，随身带着本册子还是不太方便，反正第一章他已经熟记，所以藏了起来。

顾冲倒也不是觉得寝室的同志们会偷看，只是王大波明确有写不许外传，贾又城也有嘱咐，他自然得小心保管、遵守。

歇息了半个小时，顾冲再次出了门。

……

夕阳斜照，晚风和煦，天气凉快了许多。

顾冲整个人都为之一振，神清气爽。

想到今天收获颇丰，他心情愉悦，禁不住哼起了小曲，往野望坡走去。

路过学校体育场外的林荫道时，他看到一道身影，从他头顶的梧桐树梢一晃而过。

顾冲抬头，便发现那是一道熟悉的美丽身影，在林叶间穿梭腾挪，似乎在练习轻功。

“卢清影？”

顾冲禁不住喊出了声。

但卢清影的人已经去得远了。

顾冲微觉失望。

嗯，算来卢清影去了种子训练营两人就没再见过面，此时能跟这位美女聊聊，也是不错啊——比如要个她的联系方式，完成康老大的愿望，拿去贩卖分赃。

顾冲正这样想着，却见梧桐叶晃动，由远至近，卢清影竟然又飞了回来。

卢清影像一个自天而降的仙女，飘然落在了顾冲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