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里隐约发出女声的若有若无的呻吟和床板撞击的声音,司陆和严纠伦朝发出声音的方向走去,忽然听到男声一剂响亮的闷哼。
随即,水声掩盖了女声的呢喃,屋里传来了打火机的脆响。
“老公啊~过两天我想出差,有个美妆节。”女人的说话声慵懒而餍足。
可男人却生龙活虎:“你才刚醒两天,就开始折腾了?”
“诶呀,去嘛~我现在觉得自己无比健康!想出去走走。”
“好好好,都听你的~不过这次要让我陪你去!”
卧室里传来一个女人的软语温言,精气神充足,丝毫不像活死人的模样。
连秦经理哄女人的声音都掉了一地鸡皮疙瘩,想想秦经理乐在其中地哄一个死人,地上的鸡皮疙瘩更厚了。
严纠伦和司陆互相对视一眼。
他感觉到自己的位置和孟想魂魄的印记逐渐重合,他指了指里面说道:“孟想!”
司陆猛地捂住严纠伦的嘴:“嘘……”
“谁!”卧室里忽然传出大声呵斥声!
卧室门开启,秦经理笈着拖鞋走出回廊查看大厅的动静。
严纠伦和司陆分别躲在了两个斜角方向的雕塑后。
秦经理把墙上挂着的西式佩剑拿下来,抽出长剑握在手里。
脚步声渐渐向严纠伦的方向靠拢,还有不到三步便能看到雕塑后的严纠伦。
这时司陆向后一倚,道合剑和雕塑台发出了尖锐的撞击声。
“谁!快出来!”秦经理的声音不复白天的礼貌优雅,他把头转向司陆的方向,因扭头速度太快搭在额前的发丝乱了些。
司陆听着秦经理拖鞋踩在地毯上微弱纤维摩擦声越来越近,他摸了摸口袋里的小纸人,随手扔了出去。
魔幻现实主义二次元小人,先帮我挡个刀!非常感谢!
二次元小人泪眼婆娑的回头看了司陆一眼,圆圆的二次元眼睛皱成了不规则的波浪荷叶边。
司陆似乎感受到了这个注视,心里一阵内疚。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司陆在心里默念三遍。
紧接着,他怒眉深拧,拼尽所有力气推翻了离秦经理很近的装饰品台子,随着景泰蓝花瓶磕在地板上的闷响,秦经理的目光也尽数被二次元小人吸引。
可在秦经理看来,那小人就不仅仅是“被吸引”那么简单了!
他惊异的看着跑来跑去的二次元小纸人,从一个柱子到另一个柱子演绎秦王绕柱,见秦经理没跟自己一起跑,还回头看了看。
秦经理吓得已经被吓的定在了原地。
当小人准备奔向卧室时,秦经理忽然缓过味儿来,操着剑便追了上去。
要不是追着纸人的那个傻逼是自己,这种事说出来谁敢信?
卧室的走廊里房间很多,小纸人想也没想选了一个门缝便钻了进去。
可甫一转身,小纸人差点吓尿了,纸生艰难……
“老公,谁啊~”孟想见老公迟迟不归,便又催了催。
“没谁。”秦经理左找右找没找到小纸人,把剑插了回去,走回了卧室。
“老公啊,你看我带我设计的这件衣服还是缪缪的那件衣服?”
“哪件都很好看啊~”
“我怀疑你在敷衍我,可是我没有证据……”女人说话嘟着嘴,连声音里都腻着幸福。
“……”
屋内又开始了酸掉牙的对话。
二次元小纸人湿透了一半,像浸了油般变得半透明,他从房间钻出来,趴在司陆的肩头就开始哭。
于是那一半也开始湿了。
司陆把二次元小纸人捧在手掌里,悄悄问:“这是怎么了?”
小纸人伸出不怎么长的小胳膊用力指了指他方才进去的那间屋子。
司陆给严纠伦了一个手势,两个人蹑手蹑脚的走进了那间屋子。
司陆刚一推开门,还没看清眼前事物边倒吸一口冷气。
这显然是一间服装工作室,一排一排衣架挤在不大的房间里,很多红色的边角碎料被随意的丢在地上。
旁边的有两台缝纫机,上面还挂着银线和红线。
门的正对面一排排红色刺绣旗袍挂在衣架上,这些旗袍和李薇薇穿的那件如出一辙。
第一排的衣架上顶头的一段空了一块,司陆猜测之前也挂着同样的红色旗袍,只不过这旗袍被做了他用。
比如说穿在李薇薇的身上。
空的那块衣架挂着淡黄色透明的“布料”,有一点像丝袜的材质,却没有丝袜柔软。
司陆刚想触碰,手已经伸出去了,刚刚要触及“丝袜”。
“别动!”严纠伦喝止住了司陆。
司陆骤然收回手:“干嘛……吓我一跳。”
“那是皮。”
司陆瞪了严纠伦一眼:“这里有皮不是很正常么?不过我第一次看到这种颜色的皮。”
“人皮。”严纠伦的嗓音极低,在狭窄的空间里如鬼魅般低吟。
司陆忽然从脚趾间麻到脑瓜尖,感觉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怎么会有人皮?”司陆走进衣架,端详那还透着血腥味的人皮。
严纠伦走进到房间深处,一个较大的红色绒布挡住了严纠伦的路。
他大手一挥,红色的烛光台盏给了黑夜一点冰冷的温度,可照亮的确是神龛里金属黑色的菩萨。
香烛瓜果摆在这尊“菩萨”前,绵延不断的香烛味被司陆和严纠伦吸进口鼻。
“原来是这里的香烛味。”
火光给司陆的眼睑增添了些许红润,可在这漆黑一片里的根根红烛,照着神龛庞土黄色的绸子,越发让人牙齿打颤。
眼睛适应灯光后司陆和严纠伦便看清了神龛里“菩萨”的模样。
那双眼睛似笑却搭着眼尾,上挑的嘴唇绕着勾人魂魄的旋涡,整张脸越看越让人迷失。
司陆暗暗念了清心咒,睁开眼时,眼底已是一片清明。
“四不像。”司陆缓缓道:“菩萨的发型,东拼西凑的脸,道德天尊的人类身子,可脚确实内八字。”
“神龛倒是豪华,金丝楠木,香烛也是上等檀香,只不过供奉的不知道是人是鬼。”
严纠伦捏了捏香灰,在鼻下轻嗅,他皱了皱眉,揉捻着手指把剩下的香灰蹭进香炉。
司陆忽然把神龛下的绸布打开,只看了一眼,盖住了土黄色的哑光绸布,迅速起身离开。
严纠伦狐疑,他翻开绸布,忽然一股恶臭味迎面扑来。
十几颗少女的头颅此时已经腐烂,在眼窝深处拱出乳白色的蛔虫,尸斑遍布在整张脸上。头发干枯发黄,曾经柔顺的黑发如稻草般,和另外几颗头颅共同打着结,混为一体。
严纠伦抿了抿嘴。
“你说你贱不贱?”司陆吐槽好奇心炸起的严纠伦。
正在这时,“咚咚,咚咚,咚咚……”
地面上传来一阵有节奏的闷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