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思意在颜齐怀里的时候脑子一片空白，她听清了颜齐说的每一个字，却没能懂他话里的意思，只知道颜齐把话说到了那个份上，她如果走掉，以颜齐的脾气，怕是以后都是陌路人了。

“陪我看电影吧。”颜齐抱着她说。

“好。”

颜齐另一只手牵住了她的手，捧到眼前来细细的端详着，过了半分钟，林思意问他：“干嘛呢？”

“就没见过像你这么白的。”颜齐笑着说：“这手就跟漂白过一样，我很喜欢。”

林思意不好意思地垂下了眉眼，脸上一片绯红蔓延开来。

颜齐想起第一次他在教室里牵林思意的手，再次放开时，林思意也迅速涨的通红的脸，才发觉，原来眼前这个女孩子，脸红的次数未免也太多了些。

“你怎么这么容易脸红啊。”颜齐小声地说。

见林思意没有立刻回答他，他又问：“嗯？”

“遇见了你。”林思意说：“遇见了你，总要脸红的。”

颜齐没有说话，一直盯着林思意的眼睛看，仿佛要从她的眼睛里看出个什么东西来，他越来越靠近，林思意心跳的很快，她还不适应这突如其来的靠近，更何况，和颜齐对视，她还不敢。只一眼，便快速地低下了头。

“抬头。”颜齐命令一般的语气：“看我。”

林思意还没有做好心理建设，闻言也依然在犹豫，看她那样子，似乎是要鼓足了勇气才能抬头看自己一眼，颜齐看这娇羞情怯的模样，不觉有些把持不住。

“你看我一下。”颜齐语气变得软了，他以一种近乎撒娇的语气，摇了摇林思意的胳膊，说：“就看我一下嘛，我想看你。”

林思意有些耐不住这番讨好，慢慢地抬起了眼皮。突然地，还没看清颜齐的神态，一个吻袭来，蜻蜓点水般地在她嘴唇上快速短暂地停留了一下，然后离开，动作轻的让林思意怀疑刚刚的一切不过是幻觉。

她投来疑惑的眼光，颜齐手放到了她的头发上，顺着头发摸到了后脑勺的位置，就停留在那里，然后轻轻地将林思意推向自己。

然后，缓慢地，他的嘴唇移到了林思意的眼皮处，林思意顺势闭上了眼睛，颜齐在上面留下轻轻地一吻。

睁开眼，看林思意看似平静，实则强装镇定的脸庞，颜齐的心七荤八素搅成一片，一种冲动的念头总是浮上来，他努力压制住，看林思意的眼神充满了雾气一样的茫然无措。

“你怎么了？”林思意没见过颜齐这个样子，有些恐慌。

“没事。”颜齐知道思意有些害怕，他一把把林思意搂进怀里，紧紧地，“你陪着我就好。”

“嗯。”林思意点了点头。

“以后，不要再问我喜不喜欢你了，好吗？”颜齐又问。

林思意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答应。她是很看不起那些为了爱情变得神经质的女人的，整天拉着一个可能已经和自己貌合神离的人的手，问对方心里有没有自己，爱不爱自己，为什么爱，有多爱…这些都是林思意鄙夷的。她是为得不到的爱情几次三番服软低头，但不代表她心里就看得起这种行为，她讨厌这些作为，就想讨厌她自己本人一样。她总是在被爱的人迷得神魂颠倒心里装不下其他人事物的时候提醒自己保持着最后的一点清醒和理智，这也是她总能在和颜齐的相处中讨他欢喜的原因——她清楚颜齐喜欢什么，她照着颜齐喜欢的那个影响装饰自己伪装自己，她心甘情愿地按着颜齐的步调，一步不落下地走在他的身后，她知道颜齐喜欢的从来不是自己，她也从来不在他面前做自己。只是这样她就很满足了，她不怕颜齐不喜欢她，只怕他连自己为他而成的模样都不喜欢。所以她有时情难自禁，还是会问对方，我在你心中算是什么？她已经尽力克制自己不要问这种代表了自己内心而问出口的问题了，只是她还不能做到每一次都忍住。要答应这一个要求其实也简单，只是她知道，颜齐是一个很有原则的人，如果她答应了，却还是忍不住犯了错，颜齐是不会听她解释的，他只会觉得，做不到就别答应，答应了就别整什么理由借口。

所以，林思意踌躇不定，她对自己没有信心。

“不能答应吗？”颜齐问。

“我不知道。”林思意说。

“可是我不喜欢你问我这个问题。”颜齐说：“你都不信任我。”

林思意听到颜齐说自己居然不信任他，她慌乱地从他环着自己的双臂中出来，语无伦次地说：“不，不是的，我没有不相信你。”

“那是为了什么？”

“我…我只是不能保证。”林思意说：“我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哪一天，我突然就绷不住了，拽着你要你给一个清楚明白的答复。”

“如果真的有那一天，那我们肯定是不欢而散。”

“我知道。”

“既然知道，为何还要…我们一直保持着这样的关系不好吗？”

“不好，当然不好！”

颜齐知道林思意这是固执起来了，他无奈地放开了手，调整了一下和林思意的距离，坐到了沙发的另一边。

“你不冷静了。”颜齐说。

“我只是有感情。”林思意这会儿执拗的劲头也上来了。

“你这什么意思？”

林思意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是颜齐不爱听得了。一时间她不知道该这么处理好，她从来不觉得颜齐对自己说的话做的事是有道理可以说的通的，也不觉得颜齐是对的，但是她承受不了和颜齐闹翻的损失，每一次，她都退避着。

这次当然也是一样，林思意心里挺无奈的，她也看不起自己，为了一个男生，连对错她都放弃分辨了，只想千方百计讨好他留住他。但每次也都只是心里闪过一丝丝自怨自怜的凄凉，不妨碍她继续谦让奉承着眼前这个霸道的男孩子。

“我答应你，以后不问了。”林思意冷静了一下，还是说。

“你只是嘴上答应了。”颜齐似乎不是很满意，他的语气有些凶，“心里，你从来没有认同过我。”

林思意没有说话。

“每次，我说什么做什么你都接受，一开始我还以为你是真的听了进去。今天我才突然发现，原来每一次，你都只是左耳进右耳出，根本没往心里去。”颜齐说：“我感觉我跟你永远沟通不上去。”

“你这话说的真伤人。”林思意语气很虚，她从来没有想过对别人一贯客客气气的颜齐居然会这样说自己。

“今天咱们就把话说开了吧。”颜齐说：“你跟我闹，说班里同学风言风语，觉得你纠缠我，想让我给你一个身份…”

“不是身份，我没有说过这样的话，我从来都没有说一定要你给什么承诺或者是一定要你现在就和我在一起，我只是…”林思意意识到自己已经不能说喜欢这两个字了，她说：“我只是，需要确定你对我有感情。我也可以只做一个目光一直跟随着你，只是远远看着你的仰慕者，但现在情况不一样。”

“怎么就不一样？”

“你…你没有让我停在那个遥远的位置，你给了我靠近你的机会，是你在我转身离去的时候把我拉到了你的面前，你让我觉得我还有希望。”林思意说。

“所以你就贪心想要得到更多了吗？”

他怎么可以这样说话？林思意心里气急，觉得颜齐这人完全是仗着自己的喜欢，把自己放到了一个十分低下的位置，她的自尊心不允许，这全都表现在了脸上，她看颜齐的表情，充满了疑惑，不解，和不可置信。

“难道不是吗？你要这样看着我。”颜齐语气十分冷淡。

“是，就算是我贪心了又怎样。”林思意定了定神，抬头看他，眼神是难得在颜齐面前展现的坚定，“你可以说我痴心妄想，但我不会这样觉得。我喜欢你，我承认，在这场由你来把握节奏的游戏里面，我是打定了心眼奉陪到底，无论你怎么对我绝不主动放弃，除非你厌烦了我。我承认我就是无论如何都放不下你，你以为我没有发现我们有多不合适，矛盾有多大吗？这些我都知道，你看不起我，瞧不上我我也都知道，可我放不下你。”

“我早该在你拒绝我的时候留头也不回的走掉，却被你勾勾指头就忘了自己，你对我的感情左不过比一般同学要好一些，但是你牵我的手，吻我，抱我，这些我都没有拒绝，我不是不觉得你轻浮，不是不知道你只是追求刺激，不是不知道你把我当成了什么东西，我只是，只是还有一点幻想。”林思意像是不愿意面对自己一直以来心知肚明这一件事情，她鼓起勇气卸下防备和伪装来剖开自己的内心，却不是对心爱的人坦白爱意，而是为了另一场博弈而做的孤掷一注的准备，想想都悲凉。到了此时此刻，她依然选择用心机留住把这个人留住——颜齐需要她的陪伴是事实，她更企盼颜齐的需要更是事实。

“这条路是我自己选了的，你怎么对我，我都不应该有怨言。”林思意说：“是我没能摆正自己的位置，总要被情迷了去，来问一句是否真的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