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上空无一人。
除去教室里的朗朗书声,站在楼梯口望去,这一幕倒是挺安静美好。
如她所想,259在三楼。
现在还是早读时间。她想了想,走进教师办公室。
里边的人没几个,一个老师座位上贴着的“259”三字格外显眼。
顾锦一走了过去,引来许多目光。
“老师你好。我是189的苏婷婷,请问你们班谭召召在不在?”
她盯着座位上年轻的女老师,问。
女老师摇了摇头,“召召呀?昨晚她妈妈叫她回去看医生,然后她现在也没来。”
语落,教师一脸怀疑的看着她:“你找她有什么事吗?”
顾锦一摇了摇头。
“谢谢。”
“不客气。”
对话就这般结束。她出了办公室,一路往回走。
肖何是凌晨三点给她发的消息,她一向了解他。既然发了,就肯定知道女孩的下落。
——学习成绩一落千丈,喜欢在网吧玩……
既然人变了,那行为也会变。他说如果学校没有,她就去附近安心网吧找找。
但如果安心网吧也没有,那她真是凶多吉少了。
蹙了蹙眉,顾锦一加快步伐。
校园内清风徐徐,伴有朗朗读书声。
走到某一处时,她突然顿住脚步,呼吸一滞。
来的时候没有注意看……
这里竟然贴着一幅中英混血著名画家暖阳的画——《曦》。
微愣半秒,她移开目光,接着往前走。
她没有选择从保安室出去。
她想翻墙。
——没有请假条,出不去的。
加上现在是早读,她穿着一中的校服四处走,格外显目。
所以上楼还是下楼,她都是格外小心,生怕被别人看到。
可没想到,还是被一个人遇到了。
她抬头看了看比自己高好多的围墙,阳光直直的落在眼里,有种眩晕的感觉。
左右看了一下,确认没人后,顾锦一才撸起了袖子。
……她翻过去了,虽然没受什么伤,但脚有却些麻。
人行道上就她一个人,看上去很安全。她急匆匆的放下袖子,拍了拍手上的灰,就往东边佳慧超市旁的安心网吧跑。
她的背影越行越远,在少年眼中消失。
——没人注意的,是校园内走到一半突然停下的少年。
进网吧前,顾锦一特意将身上穿的校服脱下折好。
她长得好看,表情高冷,在同龄女生中,算得上高的了。加上眼睛干净阴郁,网管一看便以为是经历许多事的年轻人。
她四处环顾,终于在一个小小角落找到了谭召召。
与照片上的那个人重叠,少女趴在桌上,眼睛湿漉漉的。她旁边都坐满了人,自己的位置靠墙角。桌上有啤酒与零食,看起来有点乱。
顾锦一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
“你找我?”
谭召召一抬眸就能看见她那张令人羡慕的脸。
她在心里暗暗说了一句:她好漂亮啊。
“对。跟我出去一下。”
“出去?去哪?”谭召召自嘲的笑了笑,抬头伸手擦了擦眼睛。
顾锦一没动,一直看着少女的动作。沉默良久,终是开了口:“你妈出车祸了。”
“车祸?”
面前少女面容姣好,未染粉脂,眼睛阴郁,不见明光。不过这骗人的手段……也太差了吧?
谭召召拿起桌上已经开了的啤酒就要喝。
但还未碰到嘴,就被顾锦一抢走放到一边。
“干嘛?我又不认识你,你说我爸死了我都信。”她脸上有些怒气,看上去很生气。
顾锦一的目光从那瓶酒上移开。
她不想解释,但顾虑到凶手可能就就在人群之中,她只好蹙了蹙眉,一字一顿地道:“一中……259班谭召召,你妈出车祸了。现在跟我去医院,可以?”
她的表情转换太快。前一秒还冷冰冰的,现在却更冷了,而且蹙着眉,带有些恼怒。
一双好看的眼睛里没有光,正阴阴地看着她。
谭召召默默地起了身,“走吧,我跟你去医院。不过……你手里拿着的,是我们学校的校服。”
她点了点头。
“你妈手机密码解不开,无法联系到家人,我找你同学借了校服,进去找你。”
她目光扫向刚刚谭召召拿起的那瓶酒,暗示她拿着。
谭召召点了点头,小心翼翼的拿起那瓶没喝到的啤酒,与她边走说话。
她想,这个人肯定是怕浪费钱吧……不过,桌上还有那么多没拿……
少女比她高很多,原因只是她太矮……
与少女说话都要抬头,一抬头便能闯进她那双让人害怕的眼睛里。
走在路边,谁也没注意到刚刚坐谭召召旁边的带口罩的男人出来了。
“等车。”
走到一地方,顾锦一顿住脚步。
谭召召站在她旁边,小心翼翼的问:“那个……同学,我妈妈真的出车祸了吗?”
“……假的。”
“你骗我?!”奈何胆子小,声旁少女的气场过于强大,谭召召虽然生气但声音也很小。
“找你确实有点事。这里不方便说。”
顾锦一看了看四周,在心里默默补上那句未说完的话——我要带你去安全的地方。
“哦,那……你该不会是人贩子吧?!”
“你见过我这样的人贩子?”她侧头反问。
“没有。”谭召召垂头盯着手里的啤酒:“那我的酒……还要吗?”
她没回,只是身子往后一倾,靠在树上。
一双好看戾气重重的眼睛眯了眯,看向谭召召。
“多久学会喝酒的。”
这声音带有些沉重。
“嗯……几天前。”
她垂眸看了眼谭召召手里的啤酒,移开了目光。
“做个好人吧。别抽烟喝酒了。”
夏日里,她的声音就像风一样轻。
但对谭召召来说,却带有无穷的力量与温柔。
她有些愣,抬眸,看着这个和她差不多大的顾锦一。
“……你到底,找我什么事?”
“重要的事。”
话音一落,公交车就缓缓而来。
顾锦一走在她前面,谭召召很乖巧的跟着,没有跑。
两人位置在一起,一路上没人说话。
一个表情清冷,一个表情……难以描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