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起了一阵骚动,其他人脸上的神色都起了变化,接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女孩突然冲了过来,扑通一声跪在我面前,拼命张着嘴急切地想要表达什么,一边还不停地掀起自己的衣服,显然是一个哑女。
我意识到了什么,立刻脱下小女孩的衣服查看,果然在她身上看到了和大祭司同样的紫癜。
难道说……这里的祭品,都被下了这种子母蛊?
“这女孩子似乎有事想告诉我,怎么办?”
我茫然无措地看向一边的何玥,就见何玥上前对着她耳语了几句,接着脸色就变了:“她说……她知道母蛊在哪。”
我闻言半信半疑地看向何玥,道:“你是不是听错了?母蛊除了族长之外就没人知道它在哪里啊。”
“这个。”何玥说着拿出一条散发着绿色光芒的虫子,道,“这是勘心蛊,能够勘破人心所想,刚刚她想表达的就是这个意思。”
女孩闻言又咿咿呀呀了几句,何玥整张脸刷得白了,上前一把将我拉到一个角落里,压低声音道:“你能应付吗?她刚刚告诉我……母蛊,就在大祭司的寝殿里。”
什么?!大祭司的寝殿?
我脊背上顿时窜起一股寒意,方才私闯祭司殿已经是九死一生,这一次若是事情败露怕是难逃一死,并且会有更多的人被牵连!
我当即想要拒绝,脑海里立刻浮现出屠苏的身影,从季家衰落的那天起,都是他在行医治病,苦苦支撑,而我一个季家后人却一直碌碌无为,还说什么要光复季家!
现在……是该我为季家做些什么了。
屠苏他,还在等我的药材。
我咬了下牙,将心头的恐惧驱散,道:“我去,何玥你有什么办法出去吗?”
何玥闻言弹了下我的脑门,嗔怪道:“你傻吗?光天化日下去找母蛊,不怕被抓啊?”
我点点不再说话,两人一鬼默不作声地等到晚上,何玥才蹑手蹑脚地溜到门口,拿着匕首对着门锁捣鼓起来,没一会儿就听见咔嚓一声,那扇原本锁死的门缓缓打开了一条缝隙,我心里一阵激动,披上斗篷摸到门口溜了出去。
一轮弯钩似的月亮挂在天边,清冷的月光透过树冠的缝隙倾洒下来,入耳皆是若有似无的虫鸣鸟叫,举目望去,能看到远处寨子漆黑的轮廓。
父亲一路上只是默默地跟在我身后,脸上带着令人捉摸不透的神色,我稳定下心神,循着记忆里的路线再次站在了祭司殿前。
我思索了一下,想来这祭司殿应该不止这一个入口,便四处搜寻了一番,终于在后殿发现了一扇并不起眼的门。
我打开门溜了进去,正想着大祭司的寝殿在什么位置,便一头撞到了什么东西,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糟糕了,我今天会就这么死在这了吧……不要啊。
“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一个带着中原口音的陌生声音传来,我稍稍安心了些,想着这人应该并不认识我,抬起头道:“我叫阿兰,奉祭司大人的命令给她送些东西。”
那人点点头,竟对我行了一个中原的拱手礼,道:“在下墨卿,奉二皇子命令来寻人,这位姑娘……想必是中原人吧?”
“你说的可是二皇子俞生?”我闻言不由激动起来,声音都拔高了几分,“他在找人吗?那人是谁?”
墨卿微微一愣,神色顿时戒备起来:“你是如何知道二殿下的名字的?难道你是……”
“我,我是二殿下旧识,”我摘下斗篷,回礼道,“还请阁下明说,他在找的是什么人?”
墨卿一看到我的样子,神色忽然变了,拉着我的手就往祭司殿外面冲:“没有时间了,快跟我走!”
“诶?你干什么?放开!”我猛地将他甩开,道,“我有急事,不能就这么走了。”
墨卿有些急躁,把事情简单说了一遍:“兰香姑娘,屠苏虽然得了权利随意使用太医院里的药材,但是城里被食魇化的人与日俱增,二皇子让我带你尽快回去!”
“不行,”我摇摇头,干脆地拒绝了他,“麻烦你告诉屠苏,让他再撑几天,我办完事马上回去。”
墨卿啧了一声转身离开,回过头冷冷地说:“你自己掂量清楚,什么叫轻重缓急!”
我并没有顾虑这些,重新戴好斗篷的帽子继续往祭司殿深处走去,没一会儿就在走廊的尽头看到了一个房间,小心翼翼地推开门朝里看去。
里面到处缀着红色的纱幔,不远处有一张玉榻,里面隐隐约约能看到一个女人的影子,凭着直觉,我认出那人就是大祭司,便悄悄摸了进去,放轻脚步在里面找了半天,却并没有找到母蛊。
“母蛊一般不会放在这么显眼的地方。”父亲压低声音道,目光在屋子里搜寻了一圈,最后定格在墙角的一扇小门上,“兰香,去那里看看,小心些。”
我蹑手蹑脚地靠近小门,就见玉榻上的大祭司动了动,似乎即将醒过来,我连忙打开小门溜进去,就见父亲的神色忽然紧张起来,低声道:“千万不要发出声音,径直走过去。”
我定了定神,这才看清这扇门里原来是一道走廊,无数只蝙蝠倒挂在走廊的横梁上,密密麻麻连成一片,让人毛骨悚然。
我尽量放轻脚步,心悬在了嗓子眼上,后背直冒冷汗,这么多蝙蝠,一旦全部醒过来可不是闹着玩的啊!
就在这时,我左边的一只蝙蝠突然睁开了眼睛,一双冒着绿光的眼睛顷刻间映入我的瞳孔,我刚要叫,就见那只蝙蝠扑闪着翅膀一下朝我冲了过来,张嘴就要咬我的脖子!
“快跑!”
父亲大喝一声,我本能地往前跑去,肩膀上立刻就被抓伤了一道,很快更多蝙蝠被我们惊醒,全部朝我冲了过来,我丝毫不敢停顿一直往前狂奔,直到尽头我才猛然发现,那里居然是条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