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院?”淳于敏也很是惊讶。“是战将军亲自对你说的?”
“是……”
云歌没有隐瞒,将战肖的话原原本本地叙述给了淳于敏。
淳于敏是枫天阁的掌宫,分配奴籍到太医院,必须经过她的同意。至于和战肖是如何相识的,她只挑拣了无关紧要的说了一些,没有全完如实相告。
“现在太医院确实是人手紧张了些,御医尚住在宫中,他身边需要人伺候。”
云歌见淳于敏神色犹豫,问道:“可宫中并不缺少宫人,御医是圣上的人,为显尊敬理应宫人伺候才是,怎么会让我这个奴籍前去。”
这也是淳于敏心中的疑问。
战肖是段景毅的亲信,他能大方地走近枫天阁,征求云歌的意见,就说明不是他一时兴起,而是段景毅本人的意思。
可为何不从自己身边调人,而非要选云歌呢。
只是因为云歌刺伤侍卫,吸引到段景毅注意这么简单吗?
直觉告诉淳于敏,一切并非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那御医不是个好相与的。”淳于敏粗略的评价道。
“你别去,我在别的奴所里找一个人去应付就好。”
不管因为什么,照顾伺候圣上的御医,总归不是一件讨喜的事情。对方身份尊贵,稍有不慎,伺候不周,就会牵连整个端国,那可是杀头的死罪。
淳于敏的态度,印证了云歌的猜想。
她之前就有所怀疑,为何段景毅会特地去大楚请御医,来看他本就没有的病。现在想想,不是为了美姬,不是为了秘密会见旁人,而是另有其深意的。
云歌的心不免激动得乱跳了几下。
战肖的话,想必就是段景毅的话。
也就是说,虽只见过几次面,可她在段景毅的心中,是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的。就冲着这点,此番不管是福是祸,她都要答应下来。
“嬷嬷。”淳于敏刚要起身,云歌双手握住了她的手臂:“嬷嬷不急,我想去。”
“我对你说的话,你都浑忘了?这阵子,你风头太盛,最好就在这枫天阁里,哪儿都不去!”
“可是嬷嬷,战将军的意思,想必就是大王的意思,我怎能轻易拂了大王的命令呢……”
“就算是太后的意思,只要没明着下旨,你便都不必答应!”淳于敏没好气地甩开云歌的手:“这件事我已决定了,你不必多言!”
说完,拂袖离开了。
云歌双手紧紧地揉搓在一起,淳于敏越反对,她就越觉得这是她的机会。
她屡次挑战宫中的规矩,屡次涉险,不就是为了能接近段景毅吗?
现在,机会就摆在眼前,她绝对不能就这么放弃。
……
宫中马场,是专门为侍卫们练习骑射之术用的,地处內宫之外,又有护城河环绕,是个清净且隐秘的地方。
年前段景毅来这里几次,春姬曾陪同过,于是,原本只许侍卫进的院子,也时常有宫人出入。姬妾们都希望,能借此与段景毅多加亲近,像春姬那般得到段景毅些许青睐。马场的看守见怪不怪,也就不加以阻拦,任凭宫人随意出入了。
趁着美姬午睡,云歌悄悄地来到这里。她一早打听到战肖在这里与人比箭,便来此碰运气。
“好!”
刚进大门,就听到院子里一阵叫好的声音。
门前无人看守,云歌走了一会儿,方看到一个小太监匆匆跑过。
“麻烦问一下!”
听到云歌的声音,小太监停下脚步,上下打量她。装扮上一时分不清是奴籍还是宫人,也辨不得是哪个宫的。
“你有何事?”
“我想打听一下,今日将军的比武,可结束了?”
小太监谨慎,不理她,刚要走,云歌赶忙把袖口里的一串铜钱拿了出来。
“手上带的不多,公公拿去喝茶。”
小太监犹豫了一下,终于接了过去。
“你是找将军的,还是找大王的。”
云歌愣了一下,机敏地答道:“都找。”
“看你挺机灵的,就与你说实话吧,将军在,大王也在。不过,你若是替你家主子打听大王行踪,便少废些力气。大王身体刚痊愈,心情好来这儿看看,现下马上准备回去了,怕是见不了你家主子了。”
说完,就急匆匆地跑进去了。
想不到,段景毅也在,知道这个消息,云歌犹豫了。
现在并不是面见段景毅的最好时机,她不想让自己表现得太过积极,这样,会让段景毅生疑,反倒适得其反。
可如果不趁着战肖还在宫中之时去说,下次见他,不知道还要等到什么时候。等淳于敏找的人去了太医院,就没有她的机会了。
不知何去何从时,忽然,墙外的一处马厩,引起了她的注意。
“多吃草,好好跑,马儿原上是块宝,多吃草,快快跑,上阵杀敌赛神鸟……”
马童一边给草槽上洒盐巴,一边哼哼着小调。
云歌的唇角勾起,掸了掸身上的尘土向马厩走去。
出来时,她已穿着马童的衣服,那马童倒在马槽里,不断地挣扎着,无奈身上的绳子捆得太结实,根本没有办法挣脱。
“喂,你别怕,我用你衣服一用,一会儿就来救你。你切莫声张,不然,可不是被捆这么简单了哦。”
云歌露出奸险的笑容,加上语气阴冷,被她恫吓住,那小马童果然不敢再折腾了。
于是,她就这样名正言顺地进了跑马场。
这是云歌第一次进马场,里面远比她想的要大。马场囊括端王宫后的一座小山,俨然一个小型的猎场。内部分几个区域,最远的地方是跑马的地方,分山路与平路两个地形,再近的地方是骑射场,在那里,侍卫们可以练习马上射箭。进门的地方则是靶场,也依着弓箭的不同和远近的不同划分了八种难度的练习区。
那人数最多的地方,正是中间骑射场。
云歌遥遥望着,看到几个人骑在马上,正进行着紧张的角逐。再旁边的棚内,黑压压的一堆人,有观看的,有吆喝的,还有坐着斟饮的。
这样远的距离,她分辨不出哪个是战肖,只能小心翼翼地向里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