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姬是萧院判的孙女,对于萧姬,云歌只了解这些。萧院判在京都的官职不高,但所在的职务却是个肥缺,宫里许多断案,都要经过他之手,一来二去,地位也就尊崇了起来。
萧姬在众位姬妾中,是最不惹眼的一个,她与王姬为伍,处处都依附着王姬说话,云歌本以为她是个没有什么主意的人,可谁能想到,正是这样一个美姬口中的‘墙头草’,竟也牵连其中。
以萧姬的智谋,她断不能策划得如此周祥,不过是个中间的帮手罢了,且不论这是不是她本人的意愿,那萧院判定也逃脱不了干系。
她得到那东西,必定会运送出去,给那背后真正有用之人。如果她没有料错,午时传递到团花阁,今晚下钥前就会有所行动。
只要美姬的消息传递及时,段景毅派人前去截住,便可知究竟是谁在与异党串通一气,进而一网打尽。
这样想着,云歌心中的大石头也落了地。
计划本是天衣无缝的,然而,她并不知道,一切,绝非她想的那般顺利和简单。
……
御医在案牍上研习了半日,午饭时间一过,他如常前去为段景毅诊脉,临行前,他把一个东西夹在了最上层的书里。
趁着宫女为太医请轿撵,医典堂无人之时,云歌快步走上前去,想要翻看他传递的东西。
忽然,一阵妖娆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云歌啊。”
云歌愣了一下,旋即迅速收回手。可是为时已晚,突然闯进的萧姬还是看得清清楚楚。
她身后,那伺候御医的宫女也在,眼神中充满了诧异。
小宫女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不起眼的女奴,这个她一直忽略的存在,竟然差点要了她的性命。还好萧姬及时赶到,若云歌真的查到了什么,她怕是万死难逃了。
“萧姬娘娘。”云歌掩饰住心中的忐忑,跪身行礼。
萧姬环顾四周,医典堂内的典籍如山海一般,陈列在书架之上。走到案桌前,她手指划过医书、砚台,最后目光落在云歌这边。
云歌跪身在地,瘦小而坚毅的身影,没有因为惧怕而颤抖,这个角度,她看不到她的表情,但从她一介奴籍,竟敢窥伺团花阁与御医之间的动作,便可看出,定不是个容易搞定的角色。
“听说你在枫天阁刺伤侍卫,还全身而退,以为现下在美姬那处能横着走了,不想,美姬也是个怕事的,还是把你打发到了出去。好好的茶奴,一双风雅的手,却要每日泡在冷水里,做卑贱之事,心中很不甘吧。”
“回萧姬娘娘的话,奴婢是奴籍,奴所分配做何事,就会认真去做,绝无怨言。”
萧姬冷笑了一声:“你也知道你是奴籍,可我怎么一点儿都没看出来呢。我看你的胆子比野狼还大,王后不怕,美姬不怕,大王和侍卫你通通都不怕。”
看到萧姬同传信的宫女一同前来,云歌就已经明白,萧姬此行的目的了。
她定是知道了一切。
只是云歌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出了问题。明明已经很小心了,在这小宫女的面前,她形同隐形,根本不会引起怀疑。
且那传信宫女平日里做事是个不大灵光的,心思也很单纯,该不会这么快就发现了她才对。
云歌迅速思索,又想到了奴所那传递消息的小奴。知人知面不知心,她与那小奴并无交情,只是淳于敏信任她,而自己因为时间紧迫,并没有过多考量。
难道是她向萧姬预警了?
不,这也说不通。
奴籍参与其中,不管心向谁最终都是死路一条。
那小奴日日在太医院伺候,主子只有尚嬷嬷一人。是没有升迁的机会不错,但也少了在主子面前犯错折掉性命的危险,本是个低等奴籍最好的去处了,她完全没有必要去向萧姬邀功,放弃安稳的栖身之所。
见云歌依旧死咬着不放,萧姬坐在御医的座椅上,扬起鼻尖。
“我也不与你卖关子了,今日我来,就是想问你一问,我本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来害我。”
“娘娘……何出此言……”
“你只是个小奴,保住性命才是最要紧,不该你管的事情,你不该管。”萧姬指了指那夹着信息的医书,“你刚才在做什么,是不是想看这里面的东西,跑去邀功?”
“云歌不懂娘娘在说什么。”云歌跪直了身体,抬起头:“不过既是问了,那么,娘娘觉得这御医的书里会有什么呢?”
四目相对,萧姬阴冷一笑:“呵呵,你以为把脏水扣到我的头上,我就会坦然承认吗?没有证据,谁会信你这个小奴的话。反倒是我,今天来太医院求孕方,一不小心看到了你在御医的案桌上翻看,误以为你手不干净,当场抓个人赃并获……”
萧姬单手翻开书,拿出了里面一片叶子。
云歌的目光落在那片叶子上,表面上看与普通的枯叶并无区别,不过仔细端详,却有许多细小的光晕从中透出。那是人为的孔洞,用最细的针灸针刺穿,她看不出具体是何意,不过从孔洞的规律,也能猜得出,这必定是他们交流的暗号。
萧姬举起树叶,迎光细看:“如果我把这个交给大王,你说,会发生什么呢……一个湘人,手里有这种东西,我看你是找死!”
云歌刚要站起身,萧姬带来的人便把她压在了地上。
医典堂的大门被关上,与此同时,云歌的嘴巴也被塞满了碎布。
“我不招惹你,你却偏要来惹我,既然如此,那咱们之间就做个了断吧。”萧姬摆摆手,几个人抬着云歌,迅速到了一间暗房里。
这是太医院里储存药材的仓库,不过里面放的都是稀有药材,因此,一月之间也不见得有人前来,一来二去,就成了太医院里最僻静的地方。
云歌的挣扎,拼了命也只发出了细微的声音,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