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天日出日落,女人整个身体都觉得没力气,懒懒的,还带点似有似无的酸痛,猜测可能是躺多了,想骑骑马活动一下。
赶在中午休息的时候,跟南宫靖说了一声,便得到一匹通体雪白的坐骑,苏九踩着马镫子,轻轻松松就坐了上去,别人看来是英姿飒爽,只有她自己知道刚刚那一下子,有多头晕眼花。
这种感觉不对!
可是哪里不对她也说不准,脑袋是飘的,甚至连手脚也没了力气,整个人像是灵魂和肉体分了家,谁也顾不上谁。
低头的一瞬间,纯白的马背上落下几滴血,对比显眼,无法忽视。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摸到一手血,这才发觉到奇怪的地方,血迹的颜色有点深了。
以前纪淮南中毒的时候,担心她也被人下毒,便教了一些验毒的方法,而观察血迹的颜色,就是最直观的一种。
她中毒了!
苏九朝着身边的南宫靖使了个眼色,在没有惊动马队行进的前提下,把他喊进了马车。
“又要发什么疯?”男人没看她,声音沉沉的问。
“南宫靖,如果我到不了朝歌,谁的利益最大?或者说,谁最高兴?”
“你什么意思?不要以为找些理由,就可以不去王宫,你……”
“我中毒了!”苏九打断他的妄想症。
“什么?”南宫靖惊讶的抬起头,这才看到她捂着下巴的指缝里洇出红色,急忙扯过女人的手,下颚、手心都已经被血染红,红的颜色并不正常。
南宫靖:“怎么回事?”
苏九挣开钳制回答:“我也不知道,但是看这血的颜色,应该是中毒了,所以才问你,谁最有可能下毒?”
男人脑海中蹦出第一个怀疑对象就是苏九妲,可是这些天他已经足够小心,几乎是片刻不离苏九的身边,就算是晚上睡觉,也把帐篷支在离马车最近的地方。
为了防止有人下毒,一日三餐的吃食都是拿自己的给她,没有让人钻到任何空子,这毒,究竟是怎么下的?
两人怀疑的目光相互看着,企图从对方眼里找到些什么,他怀疑她自己故意中毒;她怀疑他存心报复。
不过这种怀疑很快就打消了,动机和目的不成正比,没有人会冒着生命危险,拿自己做赌注。
“你有怀疑的对象吗?”苏九很直白的问。
男人看着她的眼睛摇摇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撩起车帘对外面的马夫说:“去拿些水来!”
水袋递到手上,这一次他没有再扔给女人,侵湿了布子,小心翼翼的替她擦脸。
鼻血已经不流了,苏九的脑袋也清明了些,没那么晕眩,可以好好想想自己是怎么中的毒。
食物?有心下毒的人不会那么蠢……
毒烟?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不可行……
那么就只剩一条了,她随身的东西!
衣服是南宫靖的,头簪发饰也在第一天上路的时候就卸下了,唯一在这些天跟她最为靠近的,只剩这辆马车。
“这马车有问题!”女人看着面前的男人,目光坚定。
“马车?”
“你有带匕首吗?”
男人取出袖间的匕首,径直递给她,只见苏九在被褥和枕头上划了几下,里面便涌出来一些不该有的东西。
被褥里面有些叶子,看不出是什么树上摘下来的;枕头里有刨成碎末的木屑,散发着淡淡清香。
“你认识这些是什么吗?”南宫靖不解的问道。
苏九回答:“不认识,但是我越来越嗜睡的毛病跟这些脱不了干系!”
如果说刚刚只是怀疑苏九妲,那么现在就可以确认了,这马车上的东西都是她准备的,美其名曰要让妹妹在路上舒服一些。男人眼眸更沉,眉心也聚拢起来,刻出深深的川字纹。
“别坐马车了,出去骑马!”男人说。
“我不!我头晕!你把这些扔掉再买套新的不就行了?”
“你也看到了,枕头里一些木屑都能使你毫无精神,万一这辆马车就是那种木头做的呢?”
“这……倒是也对!但是你得告诉我,是谁要害死我?”
南宫靖不想将未来的妻子和盘托出,敷衍的回了她一句:“马车是在木匠铺子里定做的,可能是店老板选错了木头。”说完接着给她擦手心的污秽,不再吱声。
苏九心里隐隐有了答案,木匠铺打马车还会赠送如此精致的被褥枕头?即便是送了,那往里面塞树叶木屑,不是自己砸自己的招牌吗?南宫靖是觉得木匠傻?还是她傻?
只要稍稍一分析,能让南宫靖如此维护的,只有两个人,顶头上司冀州侯和未婚妻苏九妲。侯爷收养她的目的就是替女入宫,所以下毒谋害,说不过去。
那就只剩一个人了——大小姐苏九妲。
女人的直觉果然没错,那货就是个绿茶婊,人前姐妹情深,人后神不知鬼不觉的要人命,若不是懂得今日这鼻血的颜色古怪,恐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苏九头晕是真的,即便强打着精神,也是昏昏沉沉的,坐在马上左摇右晃,摇摇欲坠。南宫靖担忧的关注着她,这一幕看在心里,总想把她拥在怀里稳稳的扶着。
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一步跨上苏九的那匹马,坐在女人身后,让她背靠在自己胸口沉睡。
“将军,你和大小姐这样……”一旁的副将好心提醒他。
“大小姐身体不适,马车里太憋闷,我与她同乘一骑,是怕她神志昏迷,跌落受伤!”南宫靖说的有理有据,算是满分回答。
“是!那下个镇子要不要找个郎中给大小姐看看?”
“嗯。”
的确是要看看,苏九脸色苍白,昏沉到连自己上马抱着她都不知道,怕是中毒不浅。如此想来,大小姐苏九妲还真是蛇蝎心肠,这样的女人,若是娶回南宫家……男人心里第一次反感貌美如花的未婚妻,对怀里的小女人有些心疼。
苏九感觉自己的眼睛近视了几千度,看什么都模模糊糊的,耳朵也耳鸣的厉害,就像是长时间的高空飞行带来的不适感,唯一舒服点的,就是身后的软垫了,稳稳的,承担她摇晃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