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队经过一个小镇的时候,南宫靖命令大家原地休息,他和副将带着苏九进城,寻找大夫。
小镇很小,拢共也只有一条街,更没有像样的医馆,副将下马跟百姓打听,才在指引中找到唯一的老者,赤脚大夫,在自己家里看诊。
南宫靖抱着女人进门,放在简陋的木板床上,请老者诊脉,副将则站在院中看守两匹马。
一阵把脉、看舌之后,昏沉的女人彻底睡了过去,没有任何反应。
“大夫,她怎么样?”男人问道。
“她中毒多少时日了?”老者反问。
“应该是四五天,之前只是容易嗜睡,今天鼻子涌出血才发现不对。”
“还好,不算严重,我去抓些药,每日煎服,不日即会痊愈。”
男人道谢,掏出腰间的几刀钱递上,老者只取了其中两个,转身去另一间房里配药材。
暮色袭来,天色阴沉的带着湿气,快要下雨了,老者煎药还需要些时间,如此看来,只好在此处借住一晚。
南宫靖让副将先回去安排士兵安营扎寨,寻个地方避雨,他今晚守卫大小姐用药休息。
“将军,能不能让士兵进城避雨?”
“不可,时局混乱,我们这样入城会引起误会……刚刚入城的时候,我看到城门向北不远有处破败的神庙,你带人去那里避雨,明日我去找你们会和。”
“是,将军!”
老者心善,煎药的同时还做了些饭菜给他们,叮嘱让苏九先起来吃点,吃饱再喝药的效果会好很多。南宫靖轻声唤她,又看她睡的香甜舍不得叫醒,最后只得等在床边,等她自然醒。
他没有这么近距离的观察过她,以前是厌恶,那一晚之后是克制,现在她睡着,给了他机会。这张脸是美的,单从她与苏九妲相似这一点来说,已经足够所有男人觊觎,但她几乎从不打扮,站在处处精致的大小姐身边,总显得逊色不少。
启程那日,眉心处磕破的地方结了血痂,青紫的淤青散去之后,恰好是个圆形,使整张脸多了一丝仙气,如今闭眼安睡的样子,更是柔和至极,如同画中的神仙,惹人艳羡。
南宫靖看呆了,坐在床边一动不动,这个女人一旦去了朝歌,怕是再也见不到了吧……回想心如蛇蝎的苏九妲,倘若没有苏九替嫁,而是她自己进了宫,那算命术士说的话也许就真的应验了。
脑海里正想着如何推掉这门婚事,床上的女人醒了,有气无力的要喝水。男人急忙添了些热的,把她扶起来靠在肩膀上喂着,满满一杯下肚,女人的唇色才稍稍泛红。
“起来吃点东西吧,郎中给你煎了药,喝了药好好睡一觉。”男人在她耳边说。
“嗯,郎中说这毒是什么毒?”
“……他也不知道,但他有办法治。”
“行吧,既然你不想说我就不问了。”
苏九被扶到餐桌上吃了些东西,她饿坏了,在渣男面前也没在意什么形象,大口大口的塞着,像是绿林好汉一样不拘小节。
吃饱之后,外面淅淅沥沥的下起雨,苏九刚睡醒觉得精神好了些,便抬了条长凳坐在屋檐下看雨,透透气。
这一次穿越的经历是什么,她猜不到,如果故事主线能按照真正的历史来,那还能做点准备,可上两次的经验告诉她,跑偏才是事实。梅九爷的经历无法对照,上官九却是个好例子,若是按照史书记载,她应该是五六十岁才被杀,可穿越的经历却是二十多岁就心力衰竭而死,这两个截然不同的版本,也就提醒她,不要指望看看历史书就能飞上枝头。
就像现在,明明知道自己就是后世眼中祸国殃民的妖妃,可她还是不清楚究竟是怎么成为妖妃的,无迹可寻,无迹可查啊……
身侧悠然出现一碗汤药,典型的中药味,浓重又香溢,南宫靖坐在她身边,声线柔和许多:“不烫了,喝吧。”
“苦不苦啊?”
“会苦,但是苦才能解了你的毒!”
女人无奈的接过来,做了个深呼吸,一口气把满满一碗喝个精光,张着嘴巴散苦腥。
这一次男人没觉得她行为不雅,心里蹦出一个词“俏皮”。
女人喝了药,很快就有了睡意,她躺回那张木板床和衣而睡,因为下雨的寒气,身子蜷成一团,还是冷的发颤,男人卸下身上的披风,轻轻的盖在她身上,支了三条长凳,双手抱胸的睡着。
第二天雨过天晴,睡醒的苏九感受到久违的活力遍布全身,那股子昏昏沉沉的劲儿消散了不少,看来是昨晚的汤药起了作用,她向屋子里看了一圈,没见到渣男的踪影,自顾地走了出去,巡视院中。
只见那位看病的老者坐在院子中间挑拣着桌上的药材,她不认识,但香味很浓郁,有点像是开得正好的百合。
“大夫,谢谢您啦!”女人笑着打招呼。
“姑娘身子可好些了?”
“嗯,好多了,手脚都有了力气。”
“那就好,这贴药再用个几幅就能把毒素清除了。”
苏九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大夫,我中的是什么毒啊?你给我说说,我下次好小心点,别再搞成这样了。”
老者微微一笑,停下手里的活计,认真的说:“你中的是一种树毒,过去天灾的时候,有人把这种树的叶子当菜吃,也有人把树干砍下来堆在家里当柴烧,导致很多人都萎靡不振,精力越来越差,最后悄无声息的死在床上。被发现是这种树的原因后,官府命人大量砍伐,集中烧毁,情况才算好一些。这种树现在已经很少见了,即便遇见了,也没有人会再去砍伐,都知道有毒,谁也不敢找死。”
苏九脑子里闪过一个画面,几个下人抬着一颗树干走去木匠铺,苏九妲要木匠用这棵树打一个马车上用的床板,说完从自己手里拿过钱袋,给了那人足够的刀钱。
这下可是有证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