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柳姨娘怎么还在这行着礼啊,可是在特意迎接我呢?都是一家人,不用这么客气,赶紧起来吧。”
回府后,见柳轻烟在那待了有好些时辰,冷不丁的出言讥讽后便悠哉游哉的走了。
“来,娘,快起来,我扶你回去。”石雪忙着上前去搀着柳轻烟,柳轻烟一边倚靠着石雪,一边以一奇怪的姿势挪动着自己麻木的腿:“小贱人,和她娘一样嚣张,总有一天我会给她们点颜色看看。”
石雪怕让人听去再招惹什么事端,现在可是特殊时期,起不得什么差错的,连连安慰道:“娘,咱们莫要与她们置气了,气坏了自己的身子多不值当,女儿同您说个好消息,女儿面圣非常顺利,想必不出几日,就安排进宫了。”
柳轻烟一听,果真是将不愉快忘道了脑后去了,激动得攥着她的手道:“当真!你可真给娘长脸可知道是什么位份?有没有同皇上说上话?“
“娘,您也太着急了,剩下的琐事都得慢慢来呢。”
“入宫好,入宫好啊!这次我也算是熬出头了,雪儿,日后娘可都得指着你呢。“
当夜,石行知道这消息后自是喜上眉梢,笑得嘴都合不拢,走起路来都神气了几分。在府中大摆宴席,庆祝她这两个女儿日后的好前程。通堂的烛火竟是燃到了三更,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家出了大喜事儿。
而第二天,宣旨官走了后,却是有人欢喜有人愁。方才宫里的人在,石羽蓝必须要做出一副欢喜异常的模样来接旨。
而此刻,待那人走后,石羽蓝的一张脸则是完全黑了下来。
柳轻烟看她这模样,别说心里有多高兴了,忍不住的幸灾乐祸道:“哎哟,这下我可放心了。我还怕二小姐的位份比雪儿高的太多,到时候住处离的也会远些,平日里两人就难有什么交集了呢。”
“这不眼下,姐妹俩儿的位份也就差了一级,倒也不会生疏了,瞧这可多好啊,还有个照应。”
莫说是石羽蓝和细月了,就是石雪见了柳轻烟那模样,都觉得阴阳怪调的有些过分,忍不住用手肘捱了捱她,示意柳轻烟别再说下去了。
“羽蓝,你随爹来一趟。还是石行开口,才打断了这紧张沉闷的气氛。
石羽蓝实在是想不通,她长相不赖,家世也说得过去,就连名声也是上京城里好的了,她自以为要比那些一同入宫的秀女强上几倍不止了,怎么如今也就紧是个常在的位份呢。
是大家的位份都不高,还是只有她一个人不高,她越想越觉得憋屈,忍不住的问道:“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是不是那宫人宣旨宣错了,女儿的位份与想象之中的相差也太多了。”
“羽蓝,爹知道你心里委屈,但你也要理解。参加秀选的官家女子不少,可真正能入宫的也就那么屈指可数的几家,我们府上就足足占了两个名额了,若是位份再高,只怕就说不过去了。”
“现在已经有人对此不满了,这样也是为了能保住你们,位份低一点儿也是为了你好。”
“爹,您是不相信女儿的能力,还是觉得女儿一个人走不顺后宫之路。为何要送三妹随我一同入宫去,若是她不入宫,女儿又何苦是现在这般凄惨。”
“您这让女儿以后可怎么办啊,方一入宫就让人家瞧轻了去,莫说是争宠了,就连皇上能不能看得上我都难说。”
越说着,石羽蓝就越觉得不平,她在府里本就是个猖狂的性子,受了这么大的委屈,音调也忍不住的提高了些,对着石行哭诉:“爹,说白了您就是不喜欢我,您就是更喜欢三妹,您为了她连女儿的幸福都不顾了。”
“既然如此那您同意送女儿进宫去做甚,莫不如就让三妹一个人在后宫吧,您那么看重她,她定也不会辜负您了。女儿不如出家罢了,到时候我与三妹谁也不拦谁的路,女儿还能在庙里替她祈祈福。”
石行知道石羽蓝的性子,知道了以后肯定会同他急,石羽蓝同他一样,好面子得很,更是吃软不吃硬。石行不能大声训斥她,也只能耐下心来先哄她高高兴兴的入宫去。
“羽蓝,你说什么胡话呢,爹最在意的就是你了,你才是爹最看重的女儿啊。爹虽然得指着你给爹带来些风光,但爹更在意你的性命啊。”
“羽蓝,爹知道你有能力,但相比于锋芒外露,后宫之路更讲究小心谨慎步步为营,爹知道你是个大方的性子,怕你一个不留神被人陷害。”
“让你三妹同你入宫去,爹是仔细打算过的。一来你三妹是个细腻的性子,没准能在必要时提醒你一两句。”
“二来。”石行放小了些声音来神神秘秘道:“羽蓝,万一哪日你当真是处于百口莫辩的时候,有你三妹在,你好歹也能脱身一下你说是不是。虽然对爹来说手心手背都是肉,但若是到了真正取舍的时候,爹当然得想尽一切法子来保你了。”
“别说是你一个三妹,就是十个三妹,在爹看来,也抵不过我这一个羽蓝啊。莫要说爹不喜欢你偏袒旁人,爹不指着你,爹还能指着谁。“
石羽蓝有些动容了,心里也基本信了个八九分,只是一想到要被别人比下去,她还是难受:“话虽这么说,可是爹,女儿一入宫就要看她们的脸色,若是比我强的也就罢了,可是别的,我凭什么啊。”
“羽蓝,不只是你,在宫里所有人都要看别人的眼色行事,就是皇上皇后也有他们的顾及和难言之隐,所以相比之下,命才是最重要的。对别人来说她们有一条命,而你有两条,在这点上,就谁都及不上你。”
“况且,如今的位份也只是暂时的,后来怎么样谁也说不准。不可能有谁一辈子都伏低做小,也不可能谁的一辈子都是高高在上的。羽蓝,你日后的路很长,要往长远了看,爹信你,我石行的女儿,一定会如愿的。”
“爹,还是女儿浅薄了,亏得有爹的指引,女儿相通了。您放心,女儿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的。”
听着两个人的一席对话,石雪欲要推开房门的手怔怔的止住。即使她知道自己是为了帮衬二姐而入宫的,但是听到父亲这般绝情的话,心底仍是指不住的寒凉。
是啊,爹说的没错。不可能有谁一辈子都伏低做小,也不可能谁的一辈子都是高高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