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达夜里睡的正熟,突然觉得有些口渴,方一睁眼,仍未来得及起身,恍觉眼前一片天旋地转,接着吸入一股异香,便失去了意识。
明明是相当温暖柔和的烛光,在黑暗中待得久了戚达觉得有些刺眼,视线终于聚焦上后,发觉眼前是个相当俊俏明朗的男子。
戚达思索一番,自己好似从未得罪过什么达官显宦,更未有什么仇家。想来眼前这个男子也只是一般的采花贼罢。
烟雨楼对外界的戒备不是很谨慎,且烟雨楼里多是风尘女子,对清白也不似平常女子一般的看重。
每个月里也偶尔有那么几次,胆大的为了逃银子私自掠了烟雨楼里的女人走。但劫匪一般都只是劫色罢了,若是顺从,生命难有什么威胁。
但眼前这男子衣冠讲究,玄色袖口边镶满银线,价格自是不菲,不像是没有银子的公子。
戚达没有被捆绑,周围也只有他与这男子二人,浑身上下没有一点的酸痛乏力,是没受过刑罚的模样。
他有些疑惑,试探的开口问道:“公子,您可是抓错人了?奴家只是烟雨楼里个小舞娘,并非是红牌。”
千玖仔仔细细的打量他,真是个纯纯净净的小姑娘模样,一点儿也看不出是男子的异样。
开口淡淡道:“无妨。我就喜欢你这样不起眼的,姑娘让我开心了,我便给你捧成红牌。”
戚达面色上虽显露出欣喜,但心里却发慌的很,想着怎么推脱开来。
他本是男子,又怎么可能真的侍候男人,之前在烟雨楼里,到了关键时候都是用些障眼法子,他可以轻易脱身来而不被发现。但现在,是真的别无他法。
紧接着有些为难与可惜道:“公子有这般的心意,不只是我几辈子的福气了。只是公子,今日实在是不赶巧。正赶上奴家每个月那么几天坏日子了。”
“公子,莫不如您过几日来烟雨楼,奴家定然是恭恭敬敬的接待您,您看这样您还满意吗。”
千玖缓缓的走向他,轻道:“我不满意。”
仅仅几个字罢了,戚达却觉得逼来一股子让人难以喘息的压力,这是遇到难缠的了。
只好继续陪着笑脸道:“公子,您莫要为难小女子了,小女子这也是为了以后能更好的侍候您呢。若是今日奴家逾越了,怕是好几个月在烟雨楼里都不能挂上牌子了。”
“戚达。陈珏没有教你一些自保的功夫么,他就这么确定今天这种情况不会发生。”
千玖不与他周旋,开门见山的缓慢道。戚达见身份被识破,微微一愣,嘴硬道:“公子您在说什么呢,奴家不明白您的意思。”
“不用装了,我若没有十足的把握,是不会抓你来的。他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一个大梁人混迹在青楼里做北国的探子?”
戚达警觉道:“公子,既然您知晓我的重要性,陈公子定会很快就知晓我的失踪了。奴家劝您快些让我回去。再晚些若是让陈公子发现,您可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你放心,这种傻事只有陈珏做的出来。烟雨楼你就不用惦记了,会有人顶替你的位置的。”
戚达笑笑道:“公子,我听闻过你的威名,但是善于周旋于战场的常胜将军可不是在各个领域都能常胜的,公子您与王上比还是嫩了些的。”
“你对他倒是衷心信任的很,这么快就认他为主子了?想来他对北国也是胜券在握了。”
千玖慢慢蹲下来看着戚达的脸,好笑的道:“只是我好奇的是,你辅佐他事成以后,他能给你个什么位置?”
“他的第一夫人么?但是好似没有男子做第一夫人的道理吧?”
戚达一惊,脸色终于显现出了异常,有些不可思议的道:“你知道我的身份?”
惊慌急促之下,竟是连声音都忘了伪装,音色不似寻常男子一般磁性低沉,但也清亮的让人分辩出来男女。
“怎么,不装了?你早这样该多好呢,何必绕这么一圈儿。”
戚达沉默不语,既然被察觉了身份,他显然是做好了与他死磕到底的准备。
“我知道陈珏手上有你的把柄,这把柄,是你的命吧。你既是为了保命投靠于他,现在你的命可在我手里。”
“你若是听我的话,我会比陈珏仁慈的多。”
戚达动了动嘴唇,仍是没有说话,倒不是他对陈珏有多衷心,而是一切瞬间都变了,他需要时间好好缓冲一下,过两日就又需要解药了,没有陈珏的解药,他将生不如死。
千玖就在他旁边坐着等着,戚达需要时间来斟酌对比一下,他也不着急,他有的是时间。
好一会儿,戚达终于开口,有些颤抖道:“陈珏身上有解药,我必须需要解药。”
千玖点点头:“你若是乖乖听话,自然是会有的。”
“你安排了人去烟雨楼顶替我的位置?这绝对不妥当,有太多光是看表面你不了解的事,终会有破绽。”
千玖不可置否,只是略有深意的看着他,戚达明了。
“行吧,我会将我知道的细节说与那人,但她能不能行,可就与我没关系了。你必须让他同陈珏问我要解药。”
“我有一事不明,你与陈珏是如何相识?几年前,你也不小了,走丢了就不会想法子回戚府去么。”
戚达脸色一沉,阴暗道:“这事与你没有什么关系,一码归一码,我们的交易与这无关吧。”
“是我的过错,我多问了。”
“不过一个小男孩,还是回家里能更安全点。我以为解决此事后,送你回戚府。戚楚明这些年可一直寻你,儿子回去了,他也能安心了。”
“府里又不是你一个独苗儿,戚楚明能对你一个庶子都这般在意,当真是慈父啊。也不愧对这些年来天下对他的称赞了。”
“能这般的名扬四方,定是他方方面面都做到了。现在这样的人可不多了,几十多年过去了,仍追寻旧部的遗老,可真是令人敬佩。”
“戚达,有这般的父亲,你得多神气啊。你说,我说的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