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紫,如果我们出不去的话,你怕吗?”白欢殣直径避开其他不谈,一脸认真。
“阿紫不怕,阿紫不要出去,阿紫要和姐姐永远在一起,我不要出去!”这张巴掌大地小脸上,第一次有了少见的怒意以及失落。
阿紫要和姐姐永远在一起……
白欢殣感到胸口一阵阵刺痛,想说出口的话顿时又噎了下去。若是她死了,又有谁,能代替她来照顾这个可怜的孩子?她死了?阿紫怎么办?
“阿紫,有些事情,是姐姐躲避不了的,姐姐既然做了,就要负起责任,你明白么?”白欢殣眼中闪过一丝失落。她只是一个孩子,这样深刻的道理,她哪里会明白?她怎么会明白?
白欢殣搂住文紫的手更紧了一些。
海底虽没有食材与厨房,但白欢殣的墟鼎之中好歹还有些食材与食物,只能做出一些简单当然菜来。好在二人都不需要吃饭睡觉,白欢殣和文紫的活动范围都在白欢殣画的大圈之中,白欢殣只怕文紫走远了,再找不到她。仅仅五天过去,文紫就已经长得和白欢殣一样高了。
每一天,二人都是在练剑,抚琴,读书识字之中度过,白欢殣也只能拿出伏羲琴,每天弹给文紫听,陶冶她的情操。文紫倒也总爱抱着白欢殣撒娇。
“姐姐和阿紫就待在这里,我们永远不出去了,好不好?”
白欢殣看着天真无邪的小脸,顿时一阵惊讶,不出去的话,她再也没办法看漾漾醒来了吧?以及师父,萧陵哥,千夜上仙,估计永远也见不到了吧……
海底一片安宁静谧,而外界则是一团乱。
洛凡听以及冰倾水墨,二人则是各不相让,总是一触即发,众仙魔心也都提到了嗓子眼。六界武功最高强的几个人打起来,每一次都是死伤无数。仙魔二界的人都到齐了,唯独只有江萧陵最尴尬,本想奉劝,却又不知如何是好。
见二界都僵持不下,江萧陵只能出招,走到二人中间。
“尊者,魔君,既然我们都有自己的目的,不如我们联手如何?”
“只要能救欢殣,其他的我不在意。”
冰倾水墨淡淡回答道。洛凡听则是眉头紧锁,没有回答,依旧是一副冷冰冰地样子,似乎没有要回答的意思。江萧陵有些尴尬,望向洛凡听,开口。
“尊者,你觉得如何?”
“如果你做出任何危害六界的事,我一样不会心慈手软。”
“现在东海的情况无比特殊,尊者硬来的话,不仅仅是会伤了还在东海海底的白欢殣,更是不一定能一次就让囚禁了上百年的妖力被摧毁,若是愿意,请尊者与魔界里应外合,直径进入海底摧毁妖力,再救出欢殣师妹,如何?”
洛凡听默不作声,眉头锁得更紧了些,也只能算是默认。冰倾水墨则是万分激动地看向二人。
“如果这办法真的有用,能救出欢殣,我不在意与这个老东西合作。”
得到二人答复,江萧陵则是点了点头,开始指使众仙布阵。
如今的这一切,这真的只是你想要的么?命运的齿轮不曾停滞,他在忘记的同时又执着于她,或许爱便是这样,即使不记得,也能靠渺茫的心去感受。
然后就为了一个极浅的感觉,愿意为之倾尽所有,拼尽全部力量。纵使非要分离,也逃不过天命,她一开始便注定是一个劫数,而他却不管不顾。
“尊者进去之后,我们需要再守候三天三夜,才能联手将东海的妖力彻底摧毁。”江萧陵瞥了一眼楼君知,又瞥了一眼满面担忧的千夜绯雪,或许,她是真的想要救这个孩子吧……
众仙满面凝重地目送洛凡听跃入海底,海底大概是因为洛凡听的到来,虽都是邪气与妖力在作怪但洛凡听毕竟依旧如从前那般仙气逼人,一路上什么小麻烦倒是都能一一化解了。
突然,一团浓浓的黑色迷雾,慢慢的沿着地上的血迹,朝着雾气之中的楼君知前进。黑雾之中,还有沙沙的响声,就像是一团腐肉,在地上拖着,一步步走向这个落寞的地方。
黑雾之中,忽地传出了一阵“习习”的声音。
一阵,像是吸取着人间美食的声音。
忽然间,这团黑雾不动了。因为在这团黑雾身前两丈的树下,正站着是洛凡听,黑雾化开了些,黑雾中的,竟然是一个身披血衣的汉子,他的手中,竟然还提着一个被揭开了天灵盖,兀自在滴血的虎头。
刚刚那声音,竟然是他在生生吸取这虎头中的脑浆。
黑雾中人虽然不知道眼前的仙人是谁,虽然是
雪白的衣衫,雪白的手,墨玉一般流畅的长发用雪白的丝带束起来,一半披散,一般束缚,风流自在,优雅贵气。但是他却感觉到了这个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意和那种似乎让他需要仰望的气息。
洛凡听眼中银芒一闪,闪过一丝诧异的神色。
他诧异的倒不是因为这个黑雾中人的修为,而是因为那一道耀亮了周围数十丈的绿色光华之中,除了蕴含着毁天灭地般的威压之外,竟然还鼓荡着极其精纯的地心离火之气,而且这道绿色光华上的离火之气一丝都不外溢,凝于一处,如同尖锥一般朝着楼君知轰去之时,连周围的杂草灌木都没有损害一分。
“十二都天神煞法?”洛凡听并不慌乱,冷冷开口道,强大的气场似乎能冻死人。
“像你这种连本心都守不牢的人,再修下去,也只是会成为一头嗜血的行尸走肉罢了。”
洛凡听至真至凝,归于一处,这竟然是一件罕见的地仙级的法宝。与此同时,周围数十丈的地面之下,穿出无数黯淡的阴魂,发出令人听之头脑欲裂的凄厉叫声,缠向黑雾中人。
黑雾中人则是随着凄厉的叫声化作一缕黑烟散去,楼君知周边的幻境顿时消散。
文紫则是随着洛凡听的一步步逼近头疼欲裂,胡乱地使用强大地力量,试图阻止洛凡听继续前进,脸上露出白欢殣少见的惊讶的,恐慌地神情。
就在文紫催发出自己全身的斗气,迎向那向着自己逼近的仙气时,清脆的还带有几分伤感但却异常坚定的古琴声突然从她的背后响起,白欢殣周身都闪烁出了青色的魔法光芒,一身粉色的襦裙被呼啸的疾风给吹得飘荡不绝。
在唯一一丝能透进来的暖光的照耀下是那么的神圣与美丽。
“阿紫,你没事吧?阿紫!”白欢殣搂紧文紫娇小的身子,脸上的血色瞬间抽离。
“姐姐,我好疼!我头疼!好痛,好痛……”文紫使劲捶打着脑袋,试图能靠打击缓解一下疼痛,一下子甩开白欢殣,白欢殣想再次靠近,却被眼前血色刺眼地光芒照得有些晕乎乎地,浑身使不上劲,只能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有人要进来了。”
一道让白欢殣从来不熟悉地长大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却无论如何都睁不开眼。此刻的文紫,不再似曾经那般天真无邪的孩童模样,稚嫩地嗓音,有着天真无邪的笑脸。
那张天真无邪地脸上,这一刻,剩下的只有狰狞可怖与咄咄逼人。
妖红色的广袖长裙,令人害怕地笑声,不带有一丝丝欢乐高兴,而是在宣告自己的重生。
一声洪亮的咆哮响彻四周,一股可怕的力量笼罩方圆数千丈。只听得一声声惨叫,数千的妖族双目圆睁,眼中一片恐惧的嘶声惨叫。
只是一眨眼的功法,方云周围数千丈范围内,化为死地。一头头妖族,躯体干瘪,倒在地上。它们死前,姿态扭曲,足以证明内心是如何恐惧……
“这一世的我,太脆弱了。”
文紫笑了笑,又变回小孩模样,跪坐在白欢殣身边。
许久,白欢殣才睁开眼。
“孽障!”洛凡听怒喝。
被他的怒气所惊,不见任何人弟子,白欢殣猛然醒悟,望着熊熊火光,如同掉进冰窟,遍体僵冷,情不自禁后退一步。
师父。
白欢殣早已没有力气再说话,嘴唇一张一合只有个嘴型。
身前上早已站了个人,神情漠然,依旧一身冷冷的白衣,白欢殣没有走近他,也没有跪下认错,而是目光呆滞地站在原地,不语,像一尊石像一般。
白欢殣垂下头什么也没说。
不论她承不承认,事实已经摆在那里,又为何非要让她说。
他已经做到了能为她做的最好,他不枉为人师,那些历练的日子,那些门派勾心斗角,对他诘难讥讽,她造成的后果,他都一一摆平。
洛凡听向来不擅言谈,被误会了也不作解释,他既不曾推卸为人师表的责任,也不曾遗忘守护天下苍生的使命。
又可笑,又可悲,除了痛和悔,就只剩下心如死灰,亳无生意。
洛凡听忍恨道:“你还有何话说?”
重紫摇头。
没必要解释了,今日发生的一切是她自作自受罢了,这本就是她该经历的一切。
她做了她想做又从不敢做的事。委屈吗?不算吧。
事情已经发生到如此地步,她再没必要辩解。
“心术不正,私自偷走仙器,残害同门,使妖魔重现,你可知罪?”
“我认罪。”
白欢殣淡然回答,没有悲哀,没有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