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闻昭一觉起来神清气爽,刚想叫祁姝和小兰,才发现自己在岐王府,想到昨夜的事情,闻昭觉得很解气。梳洗完毕一出门,珠儿玉儿便迎上来
“王妃,您醒了?”
闻昭点头
“你们怎么过来了?”
俩人笑笑
“爷让我们过来伺候您,说您好不容易回来了,别一会儿招呼不周又给气走了。”
闻昭一哽,伸出手指,一根根握成拳
“既然知道,还愣在这干什么!快走吧,我饿了。”
来到前厅时,闻昭老远便看见饭桌上多了俩人,魏镜正同她们小声讨论着什么,看见闻昭走来,三人停止说笑。侍女为闻昭拉开椅子让她入座,闻昭才坐下,对面的女子站起来,朝闻昭微微一笑,魏镜对闻昭道
“这位是裘小姐,裘先生的侄孙女,身边那位是她的妹妹,卿卿。”
裘湘儿盈盈福身
“湘儿见过王妃。”
闻昭点头,眼前女子约莫双十年纪,鹅蛋脸,五官标致,看着很是舒泰。目光略过她转向旁边的一位,闻昭一滞,这个不是昨天夜里同魏镜一起回房的那个么?原来她叫卿卿啊,名字好特别嘛。至于长相,闻昭觉得不太好说,卿卿虽说是妹妹,看起来却要比姐姐显得成熟,身材,相比普通女子高大,五官也硬朗,仔细看来,有点像男人?还有那声音,想起昨天她听到的,闻昭陡然觉得怪异,多看了卿卿一眼,原来魏镜喜欢的是这样的啊……见她在打量自己,福佳同扯唇,露出一个别样的笑,抬手比划一番,闻昭一愣,看向魏镜
“她?”
怎么回事?
魏镜边朝身后的婢女招招手,示意她们上饭菜边对闻昭解释
“卿卿说不出话也听不见声音。”
闻昭怔然,她没听错吧?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昨晚,她幻听了?
正想着,婢女给他们盛好粥,摆上菜品,闻昭拿起筷子,准备夹菜,一看顿住,清一色的辣菜,闻昭皱眉,看向正专心用勺子舀粥的某人。魏镜喝了口粥,抬头,见闻昭拿着筷子一脸困惑的表情看着自己,放下勺子
“卿卿和裘姑娘原是荆州人士,最爱吃辣,所以——”
似意识到什么,魏镜停下
“抱歉,你离开太久,忘记这段时间你需忌口,不如,我再让他们做点别的?”
闻昭暗暗给了他一个白眼,他就装吧!小肚鸡肠的男人,故意的吧。她明明只离开了三天而已!什么叫太久!一口一个卿卿卿卿的,恶不恶心!
闻昭摆摆手
“不麻烦,我的脚没刘太医说的那么严重,现在都好的差不多了,吃一点应该没事。”
闻昭说着,夹了一筷子放入口中,魏镜本来准备提醒她的,见她已经吃下去了,咽下要说的话,对身后侍女说
“快去倒点凉开水来。”
“是!”
当红彤彤的菜进入口中时,闻昭还没什么反应,嚼了嚼,闻昭蹙眉,表情怪异,一股火辣辣的感觉直冲口腔,片刻火烧火燎的难受在身体每个角落叫嚣,“哇”的一声,闻昭将口中的东西悉数吐出。众人看去,只见闻昭伸出舌头拼命吸气,一只手不停地为自己扇风,那样子好不滑稽。有婢女闷笑,魏镜皱眉,只见闻昭泪光闪动,正含糊不清地唤
“水!水!好辣!好辣!”
心虚收回眼,看看门外,不一会儿之前他派去取水的婢女回来,端着一个木盆,跪在魏镜跟前
“爷,屋里没有凉水了,都是刚烧开的,李嬷嬷让奴婢先用井水让王妃缓缓。”
魏镜还未来的及作答,只见一个人影飞奔而过,闻昭一头栽进盆里,咕噜咕噜漱口,全然不顾忌自己的形象。魏镜抚额,是不是有点过了?半刻钟后,闻昭从盆里出来,就在她抬头的一瞬间,有人没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魏镜看了看,不忍直视,别过眼。闻昭抹抹眼睛上的水珠,呼出一口气,摸摸红彤彤的嘴巴,愣住,手感怎么这么奇怪?试着动了动,闻昭突然发现感觉不到自己的嘴巴存在,皱眉,看着魏镜
“我,我的——”
嗯?怎么回事?我怎么说不清楚话了?闻昭这才意识到不对劲之处,指了指那桌上的菜,又指指自己的嘴,费力问道
“我,怎么了?”
魏镜干咳一声,话却是对裘湘儿道
“湘儿,这,可有什么解——药?”
“这,到了晚上,自会消去。”
裘湘儿小心作答
说话间,闻昭已经向玉儿要来镜子,看着铜镜中的自己,闻昭差点没吓晕过去,她的嘴巴此时肿得又大又高,就像年节吃的两根腊肠一样!扔掉镜子,闻昭看着魏镜,扭扭脖子,伸出手,活动活动关节,目露杀意。魏镜一寒,考虑提醒她第三条是否有用,听见骨节叭叭作响声,情急之下,对站在闻昭身后的于飞抬手示意。闻昭做好姿势,抬腿准备跑过去给魏镜一击,突然脖子上一重,来不及反应,闻昭暗呼:卑鄙!便昏倒在于飞怀里。魏镜接过,抱起她
“你们慢慢吃,我先带她下去休息。”
裘湘儿点点头,福身看着他们离去……
夜风呼啸,吹开卧房的窗户,雨点飘了进来。忽然“砰”的一声,院中有什么东西被吹倒,闻昭被惊醒,低呼一声,从床上坐起,摸摸脖子,皱眉
“好痛啊。”
听见声音,祁姝推门进来,点燃蜡烛
“小姐,你终于醒了?”
闻昭一下没反应过来,以为自己还在定国侯府
见她一副不知所在的样子,祁姝走到洗手台,拧干毛巾,走到她身边,将热毛巾轻轻覆在她脖子上,抱怨
“爷也真是的!怎么能下那么重的手呢!都青了。”
闻昭一愣,好一会儿才想起白天发生的事,推开祁姝,直奔镜前,凑近,见唇部恢复原样,闻昭拍拍胸口,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祁姝不解,看着她不时摸摸嘴巴
“小姐,你怎么——”
话还没问完,闻昭卷起袖子,站了起来,怒声
“魏镜这个天杀的!我要找他算账去!”
祁姝来不及阻止,便见闻昭噌的一声冲了出去……
北堂,书房
看着跪在雨幕中的人影,于飞暗叫不好,撑着伞冲了过去,来到魏镜身边,一震,果然!魏镜双目无神,跪在雨中,看着空洞洞的前方,低喃
“娘亲,娘亲,不要走,求求你……”
于飞蹲下,跪在魏镜跟前,拍拍他的脸,低唤
“爷!爷!醒醒!爷!”
雨愈下愈大,寒风刺骨,而跪在地上的男人却浑然不觉。于飞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边摇晃着魏镜一边呼唤
“魏镜!阿奴!醒醒!”
这一声称呼,似乎起了作用,魏镜突然停下喃喃,看向于飞,有那么一瞬,于飞觉得他要看透自己的灵魂,恍惚间,以为他从魏镜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个女人的影子。于飞大骇,来不及细思,咬牙,抬手,朝魏镜颈后击去。魏镜一顿,看着他,眼神古怪,于飞冷汗直冒,已经第三次了,他还是不习惯!稍刻,魏镜闭眸。于飞放下伞扶住他,慢慢起身,将他的胳膊搭在自己身上,奋力在雨中前行。终于把人带到矮榻上,于飞呼出一口气,拿来毛巾,给他简单擦拭一番,换好衣物后,敲门声响起,谭齐带着王习之进来,于飞赶紧迎上去
“王神医,您快看看,爷他怎么了?”
王习之点头,蹲下,为魏镜把把脉,过了一会儿,俯身,掀开他的眼皮,瞧了瞧。谭齐和于飞对视一眼,焦急问道
“神医,爷没事吧?”
王习之打开药箱,拿起束针袋,表情凝重
“这次怎么比之前提前了一个多月?”
于飞摇摇头
“不知道,爷下午出去了一趟,回来后便把自己关在书房,一直未出来过。两刻钟前,我来看他,却发现他不在房中,外面下着雨,我一寻思,估摸着可能是又犯病了,便让谭齐把您叫来。”
王习之摸摸胡子,思索片刻
“那最近,他可有何异常?”
谭齐想了想
“未成亲之前,王爷梦魇的次数愈来愈多。王妃来后便不曾发作。前几日未与王妃同房,才发作过,症状同之前无二,冒虚汗,胡言乱语,似乎还伴有心口痛。”
“心口痛?之前没有过啊。”
“是啊,神医,您看爷这病是不是更严重了?”
王习之沉吟一声
“目前来看,确实是。”
于飞皱眉
“这不能治么?”
王习之摇头
“找不到症结之源,这梦癔症永远也治不了!”
王习之取过几枚针,沾上药粉
“今天我还是先按老法子,给他来几针。以后再看吧。”
“嗯。”
谭齐看着那一寸来长的银针被插入魏镜头部,背过身去。一刻钟后,王习之收起器具,合上药箱
“药方还是之前那个,安神香的剂量加大。”
“是。”
王习之背起药箱,谭齐打开门,送他回去,路上
“你刚刚说他和谁同房没有发作过”
谭齐看看四周,低声答道
“岐王妃。”
王习之抬了抬药箱
“如此,看来,也不是完全没有解法。”
谭齐不解
“您的意思是——”
王习之神秘一笑
“天机不可泄露,等我想清楚再说。”
……
“我知道他在里边!让开!”
“王妃,对不住了!没有爷的吩咐,我们真不敢让您进去!”
“不让我进去?我看他是做贼心虚了吧!窝囊废!胆小鬼!让我进去!”
“王妃,您还是别为难我们了!”
两个守门侍卫挠挠头,哀求。闻昭双手叉腰,瞪着他们
“你们识相点!让我进去,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闻昭说着抽出腰间的匕首,两侍卫对视一眼,紧张地握紧了手里的剑,听说,王妃武艺高强,上次,就连谭管家和于头儿都不是她的对手!正在三人僵持之际,谭齐领着王习之出来,见状,呆住
“这是——”
两侍卫像是见着救世主般,委屈
“谭官家,王妃想进来找爷,可是之前爷吩咐过了,没有他的允许,谁都不让进。”
谭齐看着闻昭,对王习之耳语
“就是她了。”
王习之抬眼,围着闻昭走了一圈,嗅了嗅
低声
“没什么特别的。”
闻昭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气愤
“你们干嘛呢?”
看了看那个围着自己转的怪异老头,闻昭一脸防备
“怎么,魏镜竟然沦落到需要拿老人家做抵挡的地步了吗?”
谭齐尴尬笑笑
“王妃息怒,这位是王先生,无意冒犯,还请您多多包涵。”
闻昭冷哼一声
“少废话!让我进去!我要见魏镜!上午的事他必须给我一个解释!”
谭齐悻悻然
“额,王妃,真不是我们不想让您进去,而是王爷他——”
话没讲完,王习之捅了他一下,用只有俩人才能听见的声音
“既然这样,干嘛不让她进去?我刚好想见识见识!”
谭齐一滞,咽下剩下的话,转身对那俩侍卫道
“让王妃进去吧,出了事我担着。”
听他这么说,俩人不好再拦,欠身,请闻昭进去。闻昭也不看他们,直冲书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