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谌在瞅见自己的闺女果然没有辜负自己的期望,于是干脆渐渐的做起了甩手掌柜,将家里头的生意一点点的放手,交由闺女去处理。至于他自己,则干脆过起了陪着娇妻到处游山玩水的逍遥日子。后来还是其夫人实在是心疼女儿年纪小小的就肩挑这么重的担子,将自己的夫君狠狠的训斥了一番,他这位无良的爹这才又将生意揽回去了一些。
回想起这些悲催苦逼的过往,闲适悠然的枕着一条胳膊躺在床上的独孤筠幽幽的长叹了一声息。
正在一旁忙碌的小丫鬟听到这声叹息,关切的询问道:“小姐,怎么了?”
独孤筠侧了侧身,摆了摆手安慰道:“没什么,就突然间有感而发而已。”
小丫鬟有些懵的歪了歪脑袋,哦了一声,然后继续忙着手里头的事。
往事略上心头,独孤筠不免就想起商行里头的那些事,琢磨着明儿个早上等陪家中二老用完早饭后要不要到各处铺子转转。
前不久流云阁的钱管事还差了人来说最近新上了一批古玩珍宝,正好可以去看看有没有中意的,挑了孝敬她爹。再就是今年江浙一带频繁下雨,好些地方都发生了洪涝,届时粮食收成怕是不太乐观,米粮铺那边也得提前招呼一声,挑个时间去几个常合作的主顾那里看看情况……
这厢一件件的事情独孤筠盘算的很好,却不想计划赶不上变化,临了却出现了一点变数。
一大清早被亲亲娘亲从床上拉起来,又是捣腾这的又是捣腾那的,搞得此刻正端坐在梳妆镜前的独孤筠可谓是相当的不解和困惑,遂开口询问道:“娘,你把我打扮成这样,到底是要作甚麽?”
就在独孤筠说话的这会只见独孤夫人已经从妆奁中挑了一支上面镶嵌着石榴红珠花,下坠细长银质流苏的簪子,左右在她的头上比划了一会,这才找到了合适的位置簪了上去。看着倒映在铜镜中那张娇俏动人的容颜,独孤夫人兀自点了点头,别提有多满意了,言语中带着几分明显的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和自豪。
“嗯,不错,一会你姬伯父瞧了铁定赞不绝口。”
听了这话独孤筠哪还能不明白她娘亲将她打扮成这副模样为的是哪般,这会她倒是回想起之前她爹曾提到过说是姬伯父差了人说让他们一家子去趟侯府。说实在话,她自是不反感去定远侯府看望姬伯父,但前提条件是不要碰上某位浪荡公子哥,这光是想到姬珩那位大爷,她一大清早的美好心情瞬间就荡然无存了。
“好了,可以了,你爹已经在外面的马车上等着呢,咱们走吧。”
事已至此再说不想去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于是只见独孤筠闷闷不乐的哦了一声,然后接过小丫鬟递过来的披风不紧不慢的披上。临了在要踏出房间的时候又忽然想到了什么,转身一边提着裙摆便朝着里屋跑去,一边回头同独孤夫人说道:“娘,你等我一会,我拿样东西。”
独孤夫人看着她匆忙毛躁的样子,无奈的摇了摇头,语带宠溺的柔声提醒了一句,“你慢点跑,别磕着碰着。”
只见就这会功夫独孤筠已经绕过垂落的珠帘进了里面那间屋子,独孤筠一路上径直走到那张用上好的黄花梨木打造,悬挂着淡紫色以同色丝线在上面勾勒出清新雅致的并蒂莲花纹案的帐幔的雕花床榻前停下,然后弯腰掀起同样绣着并蒂莲花的枕头的一角,从下面取出放在那里的匕首。右手把玩着做工精致的玄铁匕首,独孤筠缓缓的弯了弯唇角,笑得犹如一只狡黠的狐狸,又透着丝丝不怀好意。
等一会若是见到姬珩那家伙,他要是还像以往那样对自己出言不逊的话,她就用这玩意儿在他那张长得妖孽无比,颠倒众生的脸上划上几刀,看他以后还怎么去祸害人家姑娘……
“子衿,你东西拿好了没有?”
这厢独孤筠正满怀憧憬的的沉浸在自己的小算盘中,等在外面的独孤夫人突然扬声问了句,惊得她手一抖,一个没拿稳差点将手中的匕首给弄掉在地。
“那个娘,我好了,这就来。”独孤筠转身隔着帘子回了句,然后小心翼翼将匕首藏好,等确保绝对不会露出来让人发现后这才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小跑着出了卧室。
“好了,娘,我们走吧。”独孤筠双手环抱着她娘的左臂,笑靥灿烂明艳的朝着府外走去。
独孤府和定远侯府间离得并不算太远,不过也就只隔了一条长乐街,马车约莫走了小半个时辰就到了。守在外面的侯府侍卫在瞧见车舆上绘制的独孤府特有的苍鹰图标后,当即沿着石阶而下迎了上去。等到独孤谌一行三人相继从马车内走下来时先行恭敬的招呼了一声,然后这才领着车夫,一同将马车赶去了后院。
说起定远侯府和独孤府的交情,那还得追溯至很久以前的一段过往,不过在此就不详加说明了。
好友许久未见,一见面自然而然是分外的亲切。
“致远兄。”
“博明兄。”
跟随在自己爹身后的独孤筠朝着站在对面的三个人,恭敬且有礼的相继问候了一声,“见过伯父、伯母,还有世子爷。”
“一段时日没见,筠丫头是长得越发的娇俏艳丽,招人喜欢了。”姬谦城凝视着跟前巧笑嫣然的妙龄女子,目光亲切柔和的一边点着头一边由衷的赞誉道。
反观独孤筠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脸,微微低垂下头。
“可不是麽,这丫头我瞧着打小就是个美人胚子,同珩儿那孩子简直就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
伴随着江氏这一番话落下,只见定远侯姬谦城和独孤筠的表情不约而同的沉了几分。反倒是独孤谌,经这么一说倒是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继四下环顾了一眼后不解的问道:“对了,说起来怎么没有瞧见珩儿那孩子?”
经这么一提醒独孤筠也后知后觉的发现那道令自己讨厌的身影并不在,她就说呢,难怪从刚才开始她就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貌似太过安静了一些。
意识到这点,她不由的摸了摸被自己藏在袖子里面的匕首,心里面微微的划过一抹失落。
只要一提到姬二公子,大多数的时候定远侯姬谦城都是嫌弃外加气愤的,此番在听到好友问及兔崽子的行踪后没好气的哼了一声,抱怨道:“别跟我提那臭小子,成天到晚的就知道给我在外面到处厮混,总有一天我要被他给活活的气死。”
说话间姬谦城眼尖的瞧见一名小厮快步朝着这边走来,不知为何表情比起刚才来更加的阴沉了。
在得知独孤谌一家三口要来后他就提前让小厮去找姬珩回来了,只是眼下回来的却只有小厮一人,并没有瞧见自己那个孽子。
“小公子他人呢?”
将将在一步开外的位置谦卑恭敬的站定好的小厮在听到这句劈头盖脸的问话后身形一僵,然后偷偷的瞧了眼侯爷他老人家的表情,这不看还好,一看心里面更是慌的紧,不由自主的吞咽了一下唾沫,颤巍巍回道:“回,回侯爷的话,小公子说,说……”
一个说字吞吞吐吐了老半天也没说出个下文,见状独孤谌微蹙了蹙眉,不耐烦的沉声吼了过去,“有什么话就直说,支支吾吾的做甚麽。”
定远侯府上下谁人不知道小公子和侯爷虽说是父子,但平素关系一向不对盘,所以平日里府里头的下人最害怕且最不愿意卷入的就是这两位主子的纠纷中。而此番无辜被牵扯进这件事情当中的小厮,其内心别提有多苦逼和郁闷了……奈何侯爷这尊大佛的问话他一个小厮又没那个胆子不答,所以唯有将剩下没说完的话转述完。
小,小公子说,说滚出去容易,滚,滚回来就难了,小公子还,还说侯爷您莫不是忘了自己曾发过誓,说是绝对不会派人去请他回,回来。”
得,这可是您老说的,那我这就麻溜的滚,只不过在滚之前有件事得先说,我这一滚,到时候可就没这么好回来了,您老可别日后又自己打自己的脸,巴巴的派人请我回来……
回想起那日临走前某个臭小子说的这一番话,定远侯此时此刻觉得自己整个肺都快被气炸了,中气十足的吼了声“混账东西”。
若是此刻在他的面前恰好有张桌子或者是棵树什么的,绝对不用怀疑,姬谦城肯定会一掌拍下去。
只是可怜了此番负责传话的小厮,被这么一吼双腿吓得直打哆嗦就差没给扑通一下跪下了,表情看上去甭提有多凄惨了。
姬谦城瞧了小厮怯怯懦懦的模样,原本就火大的心情越发的心烦意燥了,摆了摆手不耐烦的说道:“行了行了,你下去吧。”
得了这道敕令的小厮心里头简直不要太高兴,当下连忙朝在场众人行了个礼,然后匆匆忙忙的退了下去,那模样看上去像是生怕自己走慢了一步又得承受侯爷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