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回收机能做什么，云默愔比谁都清楚。

如果真的要从她和云玟中选出一个来像孤魂野鬼似的活着，她宁愿这个人是自己。

辛氏集团千金婚配辛董事的爱徒，大概没有什么消息能比这个更轰动这座城市了吧。所有人都在眉开眼笑的讨论，什么金童玉女天作之合之类的词汇都搬了出来，甚至还有人甚是笃定的说，这样的婚姻必定能往死了幸福。

不开心的，只有云默愔一个了。

“默愔，你看这个凤袍。”

“裙摆上坠得都是上好的琉璃珠，比那些钻石金线的雅致多了。”

云默愔根本不理会他，自顾自的翻着几本史书，心里思索着这书上记载的微博究竟是个什么东西，竟然让那些古人如此痴迷，每每茶余饭后都要拿出来刷。

姜氿提着裙边的手尴尬的僵在那儿，云默愔已经好些日子没给过他好脸色了，虽然还是一起上学一起放学，可除了每天问她身体状况的时候会冷冰冰的甩给他几个数据，别的时候一个字都没跟他说过。

他本以为师父定了婚事下来，被这喜事一冲她能开心些，还为此高兴了好一阵子，却没想到这人仍是这样冷冰冰的。

姜氿在心里安慰自己，一切都会好的。

然后就像被充了电似的跑到云默愔身边，用他最轻最柔的声音问她，“你是不是不喜欢这些款式？”

“没关系，我找了好多设计师，明天让他们都各自画几份图纸拿来给你挑，婚礼还有好几天来得及的。”

“我一定会让你穿上喜欢的凤袍。”

龙凤呈祥的袍子，是这个时代结婚的常用服饰，用蔹蔹草制成的染料，染出的颜色包含百分之六十一正红和百分之三十九土橘，艳而不妖红却不俗。

云默愔听了这话，终于放下手里的书，跟他说了这些日子的第一句实验数据之外的话，“可能我表现的还不够明显。”

“这些衣服都很漂亮。”

“我不喜欢的，是你。”

云默愔的语气很淡，就像在讨论天气一样毫无波澜。

姜氿先是愣了一下，眸子里不受控制的泛起水汽来，看着仍旧面无表情回过身去看书的姑娘，许久才平复了情绪，露出个极为勉强的笑来，跟她说，“我知道一定是我有地方做的不好惹你生气了。”

“你告诉我，我一定会改的。”

“我保证变成你喜欢的样子，做爱你的人，绝对不会让你受一点儿委屈。”

云默愔轻蔑的笑了下，看似是嘲讽他，实则是在笑自己可怜，“姜氿你这样有意思吗？”

“既然你师父派你来监视我，我配合就是了。”

“有必要这么大费周章的做戏吗？”

姜氿只当她是嫌自己的真心表现的还不够，在心里暗暗决定以后要对她更好些，让她能知晓自己的心意。

其实云默愔心里远没有表露出来的那么冷淡，她和姜氿很小的时候便在山谷里相识。

印象里，那是个阴雨绵绵的夏日，辛骈带着她去郦天山，却只顾着观察他带去的机器人会不会被旁人看出异样，完全不顾只有四岁的自己。

被遗忘的小姑娘失足掉了下去，幸亏被机器凤凰接住才能全须全尾的落到地上，然后就是特别狗血的剧情，姜氿就是那凤凰的主人。

云默愔淋了雨，高烧几日不退，姜氿就一直在身侧照顾，煮汤熬药端水做饭，处处细致体贴。

那是第一次，云默愔体会到了被人关心的感觉。

后来辛骈对外招学生，因为父母身份低微不能进去普通学校的姜氿也来应招，云默愔一直将这当作神明的安排，求着云玟留下了本来该因为资质不够被拒之门外的姜氿。

十来年的朝夕相处，本来一心向往的爱情竟成了这个样子。

怎么就成了这样呢？

脑子里突然一阵电流闪过，云默愔皱起眉头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就是撕心裂肺的疼，头又痛又胀，好像马上就要炸开似的，“啊……”

云默愔没忍住叫出声来，抱着脑袋在房间里乱窜乱撞，家具摆设都被她撞碎了不少。

姜氿听见动静连忙从外边儿跑进来，先看到满地的狼藉，然后便看见浑身是血的云默愔。

“默愔。”

姜氿顾不得脚下的各种碎片，连忙跑过去将人抱住，“默愔你这是怎么了？”

“哪里不舒服告诉我。”

“你说话呀默愔。”

云默愔似是听到了他的声音，突然卸了力皱着眉头看他。

姜氿担心的不行，看她眼神龙洞在她面前摆着手试探，“默愔你还好吗？”

云默愔像刚睡醒似的揉了揉发晕的脑袋，看着眼前的人问他，“姜氿？”

姜氿急的跟什么似的，“是我。”

云默愔看了看四周，“出什么事儿了？”

“你跟人打架了？”

姜氿觉得莫名其妙，但又很快反应过来，她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

“默愔，你别吓我。”

姜氿的声音都在抖。

云默愔也觉得他奇怪，这人这么盯着自己做什么，眼神里的关切和紧张弄得人心里痒痒，眼睛也红红的，分明就是一副要哭的表情。

云默愔也盯了他一会儿，然后不知道哪根神经活动了下，平日里挺矜持的小姑娘一踮脚覆上了男人的唇。

姜氿瞬间就石化在了原地，这是什么，角色扮演吗？还是她吃错了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