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洗髓丸在水中慢慢化开,水一开始变成浅碧色,继而又变成桃红,接着便是浅紫。霜听南沐浴其间暗暗赞叹,不愧是初代发明者制出的洗髓丸,比自己小时候泡那些药力强劲得多。大约是受到药材质量或是品类的限制,霜听南小时候泡的洗髓丸,浅碧之后是变粉红,再然后就慢慢浅下去,紫色是看不到的。可饶是如此,依然给年幼的她带来不少好处,打下了坚实地练功基础。
霜听南泡在水中,整个人都暖洋洋的,敏锐的精神力甚至可以让她可以感受到药力从每一个毛孔渗入筋脉。霜听南在浴桶中盘膝,五心向上,展开內视之法,快速凝聚的精神力之球在筋脉中往复来回,此刻自己的筋脉被一层融融紫光包裹着,精神力之球所到之处,更是可以看到筋脉中一些旧伤的痕迹在慢慢消去。那些旧伤有这次穿越造成的,也有早年拼杀岁月留下的。就算早已愈合,但也或多或少留下一些痕迹,现在在药力滋养之下,却开始变淡。
还有就是骨骼上,自己的臂骨、腿骨,都有几圈紫色比较深的地方,霜听南一一检查,发现那是早年骨折的旧伤,此刻药力也自行寻到这些患处,开始滋养它们,真是神奇。
霜听南的精神之力在体内运行几个周天后,便又开始将精神力外放,看了看几个丫头在练的字,又停在庭院里看了会儿蚂蚁,之后又开始向宅外走,停在莲花巷口的那几杆竹子上,看了会儿小青蛇。忽的她耳中一动,听到喜鹊叫了一声“哎呀”,精神力快速定位到喜鹊,原来是她描红时,一滴墨弄脏了纸。喜鹊懊恼地想用绵纸将墨滴吸去,霜听南却边“看”边想,水好似凉了些,要不要叫她们来添些热水呢?正琢磨,就见喜鹊想了想,收了描红的纸,对着百灵几个说了几句什么,就朝霜听南屋里走来。
只听她推门而入,隔着屏风问道:“小姐,可要再加些热水?”霜听南心头跳了跳,又会这么巧的?回道:“行,多加些,有助于我吸收药力。”喜鹊应了一声,自去吩咐婆子抬热水。
而霜听南却开始认真琢磨,自己的精神力到底是不是能影响别人的所思所想呢?她决定再实验一次。她将精神力锁定了百灵。
百灵刚刚练完描红,正在收拾桌子。霜听南便用精神力对百灵不停念叨:“我饿了,我饿了……”
只见百灵不慌不忙收拾了桌椅,又到铜盆前净了手,便走出门,站在廊下看花。霜听南有些泄气,心道,莫非刚才只是巧合。
只见百灵在廊下看了会儿,伸手摘了几朵开的正好的栀子花,推门进了霜听南的房间。
她先是寻了个天青色的小钵,将花泡了放在书案上,屋里很快便飘起了淡淡的花香。随即她走到屏风前道:“小姐,已经快掌灯时分,你看要不要让厨房给您预备点儿什么,不想吃饭,喝点儿粥也行啊。另外我下午还让她们蒸了些玫瑰糕,是用咱们院儿自己的玫瑰花点的,您想不想尝尝?”谁知百灵没有等到回答,却听见屏风后传来一阵笑声,接着才听霜听南道:“行啊,来点儿玫瑰糕,泡杯普茶。”
……
霜听南泡在热水里,一个小盘子盛着吃食、茶水飘在身前。她惬意地享受着沐浴的时光。心中不无得意。
期间她用精神力指挥着丫头们做了好几件事,都成功了,看来精神力确实可以影响旁人的思想,而且还能让对方一无所觉。霜听南感觉自己就像是打游戏解锁了一个大招似的,心情舒畅。虽然还不知道这样的技能有什么用处,但未来的事情,谁说得准呢。
沐浴完毕,天已经黑的透了,霜听南又将写给冰婳夫人的信拿来看了看,添了几句话,说了不日将启程,并带上罗娑坨利交给四爷处置的事情。才又重新将信封了口。
躺在床上,霜听南再次翻起了“牵丝回雪步”,运用精神力在眉心构建了一个演武场一般的“场地”,再模拟功法中提到的步法,便如同看VR动画一般,脑内演示变的十分真实。
当然如此一来,也让霜听南进一步看出了这一百零八步的艰难之处,很多动作,知道怎么做是一回事儿,自己要做又是另外一回事。那些扭动回旋有好几处,简直太违背人体工学了,难怪霜家众人会练得自动真气护体,因为若不护体,不是会压住气管把自己憋死,就是断手断脚要卧床休养了。
就这么边看边想,霜听南竟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值夜的黄鹂,一直听着里屋的动静,隔一会儿便会过来看看,见霜听南睡着了,忙小心翼翼将功法册子收了,给霜听南掖好了被子,放下帐子,吹了灯,这才自去歇下。
霜听南对黄鹂的种种动作毫无反应,这在以前是绝不可能的。她一直都是一个一点儿动静就会醒来的人。而这次她之所以没有反应,是因为她一睡着,几乎是立刻,就进入了那个已经许久没有出现的古怪梦境,在那个梦里她叫霜情,是一个夜叉。
还没有穿越前,她的梦境总是比较模糊,每次都是一头白发的自己在彼岸花从被鬼差追赶,但是自从穿越之后,梦境就变的格外清晰,她对梦中的每一细节都看得清清楚楚,梦里那位霜情夜叉更好像她自己一般,就连她内心的情绪她都能感同身受。
这回的梦境也是一样,她就像是一缕离体的魂魄在四处飞行。这里大概就是琼瑶仙境了吧。霜听南飞掠过一个又一个漂浮于九天的“岛屿”,她能看到漆黑夜空的星云,也能看到这些漂浮“岛屿”上的美景。
有些岛屿上只是深深浅浅的绿,全是柔软的,一望无际的大草原,和哗哗流淌的河水,没有动物没有人类,除了草原、河水与蓝天什么也没有,偶尔有风吹过,草原泛起温柔的波浪,那“哗哗”的声响,让人想起母亲的怀抱。霜听南觉得自己的魂魄在贴近草原的地方飞掠,尽管那里静谧而舒适,但这显然不是她要停留的地方。
再接着,她看到一片蔚蓝的岛屿,全部是飞瀑流泉,大大小小的湖泊,映着不知哪里射来的阳光,反射出七彩的颜色,仿佛一个美不胜收的琉璃世界。湖泊旁边俱是不知名的矮树,她能感受到这里有很多生命,它们是在矮树上栖息,偶尔会轻轻飞起换一棵矮树的,会发光的小虫。
当然,这样的美景依然不能让她驻足,她的灵魂受到更远处,一个粉色“岛屿”的牵引,那是一块小小的悬停于星空中的钻石型大陆。到处是盛开的桃花、樱花与海棠,就连花树下的空地也都长满了粉色的杜鹃。
和其他“岛屿”相比,显然这里要有生气的多,昆虫、百鸟、走兽……还有人,散落在岛上各处。这里有高山,有流泉,有深谭,有峡谷,也有星星点点古色古香的建筑,只是所有这一切,都被粉色的花海环绕着。这些本不在一个季节绽放的花树,全部都热烈的怒放着,吹过的风卷起她们掉落的花瓣,天地就变成了一片“花雪”世界!
霜听南觉得,自己飞掠的灵魂仿佛也被这花的世界染上了一缕粉色馨香。
她一直向前,到了岛屿的至深处,翻过一座粉色花山,眼前豁然开朗,那是一个被花树环绕的山中盆地,一条小溪横穿谷底。谷中雾气氤氲,仿佛有云在其间飘荡,让一切显得朦胧而不真实。
溪水之旁是一座硕大的,大约三层楼高,方圆数百米的水晶高台,雾气在它周围翻飞浮动,却像被一道屏障隔住了似的。高台之上,一圈泛着七彩色泽的琉璃亭子围着正中间一个紫晶舞台。
此刻,那些琉璃亭子里已经坐满了人,他们衣着华贵,形貌奇异,不说别的,光那眼瞳的颜色,就是七彩俱全。有些人在喝酒谈笑,有些人在划拳作乐,有些在抚琴合奏。霜听南很快便看到了一座八角亭中被众人簇拥的霜情夜叉和长相酷似欧阳青易的毗摩质多罗阿修罗。
只听一个身着金甲的银发男子高声道:“阿修罗,这回可是你输了,想不喝也不行!”旁边围绕的人俱都大声起哄。今日的毗摩质多罗与往日梦中冷峻的样子,大不相同,他显然已经喝了不少,脸颊泛起了薄红,只见他笑着端起了酒杯,高声道:“喝就喝!”说着却又拿眼睛斜睨着一旁已经笑的花枝乱颤的霜情夜叉道:“今儿可是被你带沟里去了,莫非想要灌醉了我不成?”说着便一仰头将酒喝尽。
霜情夜叉身穿一件窄袖紧身翻领胡服,衣服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美好的身段,头梳双环望仙髻,除了一把玳瑁梳篦没有别的装饰,却令她在妩媚之中又增添了几分利落英气。在周围一群群身穿艳色留仙裙,环佩叮当的美人中间,倒显得十分出挑。
她今天喝的也不少,平日肤如凝雪的她,此刻连眼角都红了,仿佛新上的桃花妆,一双美眸水汪汪亮晶晶,盛满了笑,好像有无数的话与你说,两瓣樱唇上的胭脂早就没了,但她本来的唇色此刻已然嫣红欲滴,就像一颗待人采撷的甜蜜果子。整个人美艳不可方物,让周围的山花都逊色几分。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平时多在战场闯荡,尽管艳若桃李,但通身依然有杀戮之气,让他周围的人完全不敢有过分逾矩的行为。只见她笑看阿修罗将酒饮尽了,轻轻拿过了他的酒杯轻笑道:“既然怪我让你喝多了,我便陪你一杯又如何?”旁边的人群更是哄然叫好,早有人拿过酒壶,将霜情手中杯子斟满,她便笑笑地看着阿修罗,慢慢将一杯酒都饮了。阿修罗被她拿走酒杯,却是毫不在意,同样是笑着看霜情喝了。
旁的人都鼓掌叫好,还是那个金甲白发的公子道:“这都已经好几轮了,我觉得霜情和阿修罗可以算是棋逢对手,接下来,比不出胜负我们这局可不能散,我说你俩是不是故意的,还有留手啊?这可不行,要把那看家的本事拿出来,我们大家伙儿都长长见识!”大家无不应和。阿修罗见大家起哄,笑道:“我那些本事,杀戮之气太重,似乎不太符合今日我们大家聚会的氛围,不如就让霜情出题,我无不遵从!”霜情听他如此说,眼睛一转道:“你若输了,当真什么都行?”阿修罗道:“自然当真!”霜情将酒杯一放道:“好,我前不久于北海领兵,新得了一曲‘花影殇雪’曲,我便依曲排舞一支,稍后我俩一起上台,我舞将起来,你若能在曲毕之前捉到我,我随你处置,但你若捉不到我,便亲手为我额间点个桃花妆可好?”
“新奇,新奇”、“别致、别致”周围人群一片叫好之声,都赞这玩法有趣,更有人直接跑到场中高声道:“诸位,诸位,霜情和阿修罗较艺,可又有了新意思!”当下把霜情的主意说了,又道:“大家猜,阿修罗能不能捉到霜情呢?哈哈哈,少不得我来坐个庄,有没有愿意下注的,快快快!”说着腾身而起,落往一个最大的琉璃亭子,将里面桌上的杯盘呼啦啦扫到地上,袖子一撸,便要开始收赌注。
琉璃亭中众人,本就喝的不少,见有如此热闹可趁,哪有不捧场的,纷纷一拥而上“我赌一棵铃仙草,阿修罗抓不到!”“阿修罗怎可能捉不到霜情,他可是第一武神,我赌一瓶混元酒,捉的到!”……不一会儿那桌前就堆得满满当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