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一声微响，伊娜腰身撞到了红木梳妆台上，牡丹镶花软凳抵住了伊娜后退的脚步。

微风习习，小窗轩开，鸾镜里映出伊娜窈窕的身姿，和程凤娇咄咄逼人的模样。

“你说，你是不愿认爹爹，还是不愿认我们？还是我们待你不够好？”

“不是，妹妹，你听我说。。。。。”

“我不听，我不听，你就没有把我当你妹妹。”程凤娇咬着唇，倔强瞪着眼眸，鼻息因为生气而变得急促。

“凤娇妹妹。。。。。”伊娜扶额，有些无力，才感觉传说中的‘骄纵’一词大抵是怎么来的，她只管质问，却不允许自己解释，这个怎么能说清楚。

只见程凤娇一手滑入自己淡绿色的广袖里，手出来时，手心里紧紧拽着一柄短刃，那刃鞘上镶着一粒红宝石。她手掌在短刃上一刷，那刃鞘射出，刃边薄如蝉翼，冒着莹莹白光，锋利无比，对准了伊娜。

伊娜眼中惊诧一闪而过，她泰然自若问：“妹妹，你这是？”

火光电石间，那利刃带出一道白色的弧线，横向划过她纤细的脖颈，伊娜弯腰，上身反折，一缕乌发扬起，利刃过后，飘飘两截细发落下。

一切太过突然，要不是她多年的本能反应，断成两截的该是她的脖颈。

万念俱寂，院里樱花暮春，簌簌而下。

她眯起眼睛，冷冷凝视着眼前一脸无辜的人。

还不等她发话，那无辜的脸惊奇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利刃，又瞧了瞧冷脸的伊娜，兴奋说：“爹爹果然没骗我，姐姐你有好功夫，这刃也好锋利。”

“什么意思？”

程凤娇将那剑鞘捡回来，套上利刃，双手端端递给伊娜，憋着嘴说：“其实，爹爹走得时候，就已交代过我，说如果你坚持要离开，就将这短刃送给你防身。”

伊娜瞧了一眼她的手，不去接那短刃，变数太快，她不知道程凤娇到底想怎么样。

程凤娇一把抓起伊娜的手，将那利刃放在她的手心里，诚挚说：“我是怕姐姐你出去受欺负，所以试试你的功夫，看看你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身手如何。”她顿了顿说：“三哥一直给我说江湖险恶，我就想试试你的戒备心，别人说你如何厉害，毕竟我没见识过，我不放心。”

见她吸着鼻子，伊娜叹息一声，将手心里里那利刃放到鹿皮鞋子里，捏了捏她的脸颊：“那你不生我的气了？”

程凤娇猛然抱住她的腰，将头埋在她胸前，闷闷说：“我很生气，姐姐，你一定要去吗？”

“嗯”摸摸她的头。

“不去可不可以？我舍不得你。”她昂起头，眼巴巴瞧着伊娜，大眼睛水汪汪眨呀眨。

“我去去就回。”

“你们都骗人，小时候爹爹这样说，结果去了一年半载也不回来。”

感到腰间的手臂用力，伊娜心口一紧，拍了拍她的背，安慰说：“姐姐这次真的不会去太久，不信，我们拉钩。”

“切，我又不是小孩子”程凤娇放开伊娜，吸了吸鼻子说：“爹爹说，你毕竟是你师傅养大的，从小长在兰国，对兰国的感情割舍不掉，我们都能理解，可是姐姐，我们现在也是你的亲人了，你难道就舍得我们？”

这几句实打实在的话，问得伊娜脑海一懵。

程凤娇见她发愣，难过说：“爹爹说了，你的脾气像你娘，认定的事劝也无用，既然你打定了主意。。。。。”

她折身到门外唤红桃进来，只见几个早已在门外等候多时婢女提着大包，拧着小包进来。

抽了口气，伊娜问：“这是？”

程凤娇掂着手指数了数，满意一笑：“这些都是给你准备的，吃的用的，穿的戴的都有。。。。。。”

这丫头莫不是以为自己是去郊游，带这么多的东西？

“妹妹，我带不走，你还是让她们拿下去吧。”看着眼前堆成山的大包小裹，她眉毛抖抖，有时候，有人关心也不见得有福消受。

“姐姐，别怕，我已吩咐她们备好马车，你路上带着红桃红燕，她们会好好伺候你的。”程凤娇在一堆包裹里翻翻捡拣，回身问那些婢女：“我让你们准备的铜镜呢？怎么没有，姐姐路上梳妆的时候，没有镜子怎么行？”

还要带镜子？她别不是想将整个府邸打包上车吧？

伊娜紧忙拉住程凤娇的手，说：“妹妹，你让她们先退下，我有话同你讲。”

见伊娜郑重其事的模样，程凤娇狐疑瞧了瞧这一屋子的凌乱，坦然一笑，对那些婢女说：“你们先下去。”

婢女鱼贯而出，红桃最后一个出去，还轻轻关上了房门。

伊娜给她说自己是去打探情报，不是去郊游，不能带人带东西。

程凤娇闷闷不乐让婢女将东西都收起来，让人去马棚里，将程将军送给她的烈焰马牵来，说此马日行千里，夜行八百，只是性子烈，让伊娜骑上这马出去。

四个家兵用几条缰绳套着一匹马，奔拉上来，只见那马一身枣红色的鬃毛，四肢健壮，碗口大的蹄子，比普通见到的马匹大了整整一倍。

那马儿鬃毛一甩，前蹄立起来，足有三人高，发出一声浑厚的嘶鸣，几个家兵连着那缰绳被那高头大马甩飞起来。

“玉龙”程凤娇一声娇喝。

那马儿听到这一声，陡然乖乖安静下来，静静立在府门前，任由那些家兵给它套上鞍头。

程凤娇几步走到那马儿身前，竟然和那马儿四腿一般高，那马儿颇有灵性，见程凤娇来抚摸自己，竟然一低头，温顺曲腿挨着她卧下。

程凤娇摸着那马儿瀑布一般的鬃毛，对它说着悄悄话。

那烈焰马一双大马眼享受眨了眨，一捧蓬松的马尾一闪一甩，马头蹭蹭程凤娇的手臂。

伊娜见那烈焰马颇有灵性，很是认主，便说：“妹妹，这马儿既然是大将军送给你的，你就不要将它给我骑了。我自己骑别的马也一样。”